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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江湖

作者:谨桐 | 分类:仙侠武侠 | 字数:0

第17章 他山之石

书名:万岁江湖 作者:谨桐 字数:3.3千字 更新时间:05-25 23:12

“那就跟我走罢。”

不等云涅作答,劈头就是一阵冷风从天灵盖灌进了鼻腔,云涅直感脸皮生疼,有人在不停扇他大耳刮子!

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受寒气一激灵,遂发现,妈妈呀,他人是在半空里!

这悬于空中的姿态很是别扭,仿佛是猎人宰下的一只黄鼠狼。

脖子遭人卡住,只求这猎人手上有分寸,别以一大力把他掐死了,更不要手劲一松,把他从半空中丢下去。

那就大吉大利了。

刚还在内心默念,别松手别松手,霎时脖子一凉,劲风从后脑勺给了这么一下子,打得他往前一扑,那劲风妖气十足,软绵绵地贴在他的胸口上,如春风和煦,让他好不惬意。

好景不长,不知哪个缺大德的,将他的裤腰带猛地往上一提,他就像根放倒的扁担,头往前一杵,只差跟坚硬的石壁撞个满怀。

而单手提起他的那人,另一只手捆缚住一根藤条在石壁上急速狂奔。

云涅的脸遭了大罪,一会儿被碎石割破,一会被垂髫的藤枝抽了一大嘴巴子,脸上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白一块,红一块,他非常怀疑,这张脸已被破了相。

正欲哭无泪时,听那人高喊:“去罢!”

云涅一人往上一抛,彻底失去了重心,便急速下坠。

他下意识就骇异大叫,嗓子却被棉花堵住了似的,一点声音发不出。手脚并用,拼命滑动,若是一只投向空中的王八,也就这姿态。

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嘭地,四仰八叉地砸在了地面。

云涅一个翻身,王八变鲤鱼,打挺跃起,一嗓子叫喝出来:“谁戏弄老子!”

他现在气得下巴直抖,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忍住恶心,手又哆嗦地捧着脸,跺脚痛斥:“你说,小爷与你何仇何怨?”

“得偿所愿,却翻脸不认账,绝非英雄好汉所为。”山顶下冒出一个人的头顶,那人脚下往石壁上借力一蹬,双手离开石壁,却拉起两截藤枝,藤枝在他手中如鞭子般一甩,整个人便高出数丈距离,如天神下凡,从空中落在了云涅面前。

云涅快速一收脚,不经意地朝后颠了两步。

那人取下一截插进衣袖里的树枝,拍净衣衫上的石屑,又弯腰弹了弹鞋子上的泥,他头也不抬,却对云涅道:“小子,你转过身,看一看你的身后。”

云涅依言转过身,眼前看到的是一片宽阔的场地,中间有一个石阶凸起,像是一个祭坛,祭坛后又架起几张高座。

祭台之下,密密麻麻围坐了一圈的人,正是登上山来的江湖群雄。

夜色渐浓,众人都就地打坐,闭目休息,以待明日擂台。场面鸦雀无声,而云涅登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偶有一两人睁开眼,朝他这边望了望,便又入定,都是一律地不关心。

那位助云涅上山之人,广袖长袍,走过来跟云涅并肩站立,他两鬓已见白发,眉目俊郎,君子风度,潇洒不羁。

朦胧月色下,这人越发英俊便将旁边的云涅衬托的越发的猥琐。

云涅嘴角扯到伤口,疼地‘嘶嘶’地叫唤着,捂住嘴,气闷道:“我说,你究竟是谁啊?”

天光即将破晓,红日当空,梅花屏风将被鲜血染红,会有人魂断山顶,会有人金盆洗手,在这一切到来之前,侠客州还是一如寻常,无比的平静。

耳畔听来潺潺的流水声,水打桥石,水声是一下断开,一下又续上的陌生感。

天色微启,灰白的天边,婉约似桥东消失的轻纱裳。

被雾气,绿色植被环绕着的东湖,如子胥桥下的一株芍药。芍药的花瓣上出现了一块斑点,渐渐地扩大,占据我们的视野。这时候,才看清楚,是一艘华丽精致的画舫正对着驶来。

两名女子出在船上,她们面前放着精致早膳,看着是极会过日子的富贵女子。

夫人姿态端庄,穿戴翠钿珠钗,云裳锦衣。鬓角如墨,舒颜展眉,不被风霜所侵,似天生就有着慈悲宽厚的情怀。在夫人身边的年轻侍女,面容隽丽,衣饰朴素无华。

侍女手执一双银箸,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淡粉色藕糕,一旁的女主人正用瓷勺搅着一碗红豆熬煮的米粥。天空已经退却灰色,露出杏仁色的白。

岸边绿树,在湖中的影子清晰分明,湖上出现一叶孤舟。

舟极是简朴,两头向里边弯曲,桨自由地挂在一旁,一叶舟倒真像随波逐流的落叶。

舟从画舫跟前经过时,见舟中主人是位青色布衣的女子,瘦削的脸,自持一股书生气,神色幽冷,像是湖面上刚吹散的雾气。

岸上的市集已听晓人烟,宁静的岸边,突兀地传来一声男子的话音。

“船中主人可是兵器山庄的黎夫人?”

画舫里的侍女将藕粉糕放入面前的银碗中,“不知兄台何人,怎知我家夫人的名号?”

男子忽然如一只飞鸟,在湖面上点出一朵涟漪,涟漪在湖间绽开如接天莲叶,莞尔,湖面沉寂。

船上已经多了一名男子。

“我家夫人没让你上船,你这人好生无礼。”侍女欲上前阻止。

女主人轻轻地放下手中瓷勺,道:“来者便是贵客,你能找到我也是不易。小刀去拿把椅子,让客人坐下。”

此时湖上有微风吹过,往男子枫叶红的袖袍拂去。

男子入座后,侍女小刀收去残羹,放上了一壶酒。

杯中酒满。

黎夫人将酒杯放在鼻下轻嗅,说:“我已经习惯以酒代茶,这酒的名字为座上客,三杯醉,是不是很有意思?我只嫌这酒不够烈,哪有我家乡的酒好。喝一口尝尝,是否合你的口味。”

男子只轻押了一口,便放下酒杯道:“在下心结不解,有事问黎夫人。”

黎夫人缓缓点头,又摇头笑之,“以你此时的心性,不用三杯酒,只一杯茶,你也会醉。”

男子不语,此时湖面寂静无风。

“阁下何人?”花重道。

“冷辞。”男子回答。

黎夫人看着男子背上的剑,“白首葬秋,传言你是天下第一剑客?”

冷辞道:“传言大多言过其实,我手中的剑跟你们手中的杯子,茶壶一样,只是物件。而我只是用它尽其本性。”

黎夫人道:“仙云观高足,少了道家顺应自然之势态,偏又语露禅机,你心里放不下的事太多了。既然找到我,按照规矩,我自会回答你所问之事,你也要还我一份情。”

侍女又往冷辞的杯中添满酒。黎夫人抬手道:“请。”

冷辞凝望着酒杯,眼底的心事已被杯中之物看透。

“素闻兵器山庄黎夫人,尽知天下兵器,冷辞想请教夫人,我的剑术比之狼啸刀王裴青帷,孰高?孰低?”

黎夫人低头想了想,便告诉他,“冷辞,你想问刀?未必。

你心里真正在意的,是你的师叔柳尹伊的剑术,我说的对吗?”

冷辞默认般点头,道:“柳师叔才情纵横,世间少有。十岁拜师仙云观,仅用了四年时间,仙云观同辈弟子中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掌门提议让师叔下山,去往江湖里历练一番,提出天下武学触类旁通,不要拘泥于仙云观一家剑术。并说到魔家的势力之所以不断扩张,就是兼容百家武学,集百家之所长,融百家之所思,必然知道百家弊端,以攻要害。”

黎夫人从他口中听到仙云观枯松掌门对武学独到的见解,钦佩不已,频频点头,称赞道:“枯松掌门好见识!虽是一代掌门,也是一代剑术名家,仙云剑法有一分支摘云剑法,就是枯松掌门独创,传闻他开创这套剑术的时候不到二十岁?能对魔家武学见微知著,足以说明枯松掌门绝非不懂变通、顽固不化的迂腐之人!”

冷辞执念于柳尹伊的剑术,不接话,又执着言道:“仙云观弟子都知道,柳师叔于正魔大战中惨败,是因曾伤在裴青帷的刀下。我来的路上,听到有不少人在谈论天下兵器,说刀法要高于剑术,还说刀剑刀剑,便是有刀斩剑之意。那便好得很!”

冷辞语气一滞,神情阴冷,道:“待我找到狼啸刀裴青帷的传人,且要问一问,他手中的刀,是否要高明于我手中的剑!”

黎夫人目光直视冷辞,审视良久才道:“狼啸刀已经失传了。”

冷辞似早有所料,哈哈一笑,便道:“我只要那把属于裴青帷的刀!敢问黎夫人,裴青帷的刀是否在兵器山庄?”

黎夫人摇了摇头,对冷辞说道:“揽金阁收藏的千般兵器中,没有裴青帷的刀,正如你说过的,江湖上的传闻大多言过其实罢了。”

像冷辞这样的剑客,剑术登临剑意绝境处,内功修为浩瀚无边,他心中的喜怒哀乐,若不想让旁人看出来,便不会表现出分毫供人臆想。可是,当黎夫人说裴青帷的刀不在兵器山庄的时候,冷辞神情刹那晦暗,落寞、嫉妒、遗憾、怨怼的情绪同时在他的脸上交织。

他从小修行的是道家心法内功,信奉的是上善若水的清净之道,但是,黎夫人看到的冷辞,内心已分裂成无数块,彼此撕咬,系成死结。

虽然眼前只一个冷辞,而冷辞的双眼里却映射出了两个他:一个野心勃勃,恨不能与天地为敌,一个又不依不饶地固守本心,绝不屈服。

黎夫人愿助他一臂之力,悠悠说来:“你们仙云观弟子都知道柳尹伊曾被裴刀所伤,我们兵器山庄的人却知道,裴青帷的刀遭烈火融化,重新铸成了十把刀,十把刀不知去向,更不知真假与否。”

“此回答,你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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