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东西在命运的安排之下再次换了个主人,陈情开开心心地将土疙瘩塞进了坏里,指了指身前:“我可以走了不?”
“等等!”
陈情拉着脸,十分不爽,就算你孔武有力,就算你武林高手,难道就能屡屡刁难一个衣衫简陋,食不果腹的苦命百姓了?
这算得上什么大侠。
“我女儿方才冲撞了你,待他向你道歉之后,你再离去吧。”男子以商量的口味说出这话,但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
陈情有些苦涩,他倒也没怪那走路不长眼睛的人,哪用得上道歉,再说了,他也受不起,就算接受看起来也像是被迫接受。
“这位壮士,道歉就不必了,倒是我该向你道谢才是。”
男子想必十分在乎自己的名誉,自然也就很重视家教,但好像完全没想过别人是否愿意看他完美展示自己严父形象的问题,这会儿只是十分严肃地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了。
看来早在这个朝代就已经有了名叫强迫症的病,陈情想了想,暂时也不敢走,因为前面还站着几个更加粗壮结实的大汉,比那飘香楼踏板前站着的还要壮。
“宗主。” 一个大汉忽然轻声张口,并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说书摊位,男子旋即将目光打了过去,脸色可见的僵硬了起来。 见此一幕陈情自然也十分好奇,转身便看到那里好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街市上的过路人也都小跑着围了过去看热闹,不过也有不少人向外拥挤离开,那些大概就是听了书但还不想给钱的无情人,这种人有一个统一而响亮的名字——白嫖怪。 他平日里最是痛恨这样的人,前世有段时间由于一时兴起,便在某个小网络平台写了一本短篇小说,评论区倒是十分热闹,说什么的都有,可每当他向那些人索要票票冲数据的时候,那些人的回复却又都统一了起来,纷纷说着下次,下次一定。 不过他痛恨那些白听书还趁乱溜走的人不止来自于这一个原因。 站在这看,距离虽不算太远,眼中人形的大小却只是如同十指一般,依稀可以看得出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裙的长发女子高高地举起了手臂,然后又重重地砸了下去,至于嘴上说什么倒是没听见,不过说书人的惨叫声倒很是清晰。 “这丫头!”男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句,正要走过去欲行阻拦,却忽然意识到身后还有人没安排妥当,便回过了头。 “你跟过来,我让她予你们一并道歉。” “好。”陈情尊崇地面对着他,然后突然“呀”了一声,接着紧张地四处扫荡:“我突然发现二叔的坟头土丢了一块,必须要将其找回,否则他老人家恐怕是难以安息了啊。” 男子十分焦急,只好连忙丢下一句,便领着身后随从走向那方:“如此你便在此等候吧。” “二叔呀!二叔你可别吓我!”陈情声情并茂地弯下腰在四处寻摸着,直到随从们纷纷走了过去这才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然后迅速遁去,转眼没了踪迹。 回到南山脚下,拨开眼前足有一人高的杂草灌木,陈情轻车熟路地走向了山道中的小路之上,到此不过千步,接着再离开小路再向右走去,穿过浅林,走向深林,没留下任何足迹。 虽说已是入夜,可陈情这条路已经走了不下百次,并在多处都留下过体味浓厚并且形状威武的野兽皮毛包括粪便,因此倒也并不担心会有外来野兽胆敢擅闯这危险气息十足的“死地”。 至于当地百姓传说的,大帝在这南山中寻找到的各种神威猛兽,不知道究竟是否存在,反正陈情这几个月下来完全没见过,偶尔一头狗熊和老虎已经是他所见过最威猛的凶兽唯二了。 当然,也可能是当年被大帝尽数掳走,以至于绝了种。 陈情隐居的地方便是在这九峰之一的某处山腰之中,初到时他也非常不理解在这人烟荒芜,资源匮乏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一座世外桃外般的宅院,不管是房屋还是篱笆栅栏全部是就地取材,更让他意外的,住在这的只有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和一个瘸腿少年。 再加上瞎了一只眼的王成和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夏石,这里活脱脱就成了一个残障人士收容所。 他们饿了想吃肉就去少年制造的捕猎机器上现取,渴了就去后山打水,院后还有处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菜园子。 陈情也好奇过他们是怎么做到克服了自身障碍盖起这座占地上百平方米建筑的,不过几天之后就有了答案,主人老头看起来和善祥和,说话不清楚但是柔气十足,竟然是个帮派大佬。 帮派没名字,老先生也没兴趣取名字,当然也不承认自己结党营私这一事实,不过看每日来访的各路人士不同衣着就知道他们虽然职业不同,但都以老先生为主,尊之入父。 每日当有人来时,他们都会神神秘秘地关上门,一叙就是半天,时间久了,对陈情提出的疑问也就不可置否了。 后来陈情才知道,原来老先生真的是他们父亲,不过并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名义上的。 是的,他们都是老先生收养的孩子。 三个月前,陈情见到老先生额头上冒出的黑气,便劝他注意身体,老先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结果没到半月便撒手人寰,竟顺便还把那些人的授命权交给了他,唯一的遗言就是托他照顾好那个不苟言笑的瘸腿少年。 陈情疑惑到难以入睡,可一想到自己仿佛一夜之间就跨过了千山万水来到了这,疑惑太多也就不疑惑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更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那时听到那女特使高喊了一声,随即自己便身中两箭,而且胸前的那箭是穿过咸菜罐子扎进了他的胸口的。 等他醒来时就再也没见过小陈灵,心中也就清楚了结果,不免觉得当日刘老先生的一番惊世之语全都是狗屁玩笑话。 真龙天子要真的那么容易就死了,那还算得上什么真龙天子? 陈家血脉,如今就只剩下他了,所以他身上担负的担子额外沉重,这恐怕才是穿越到这世界第一幕,也是开始,先前的种种不过指引他前行的序章罢了。 走出深林,前面已经有了暗暗的灯火。 独臂壮汉正在庭院中劈砍着木柴,见到陈情回来了便停了手中的动作,笑着招呼了句:“回来了?东西找到了吗?” 陈情点了点头,回应道:“我这还算顺利,你那怎么样?” 夏石兴奋地丢掉斧子,将地上整齐垒起的薄木方片抓了起来:“正好五十四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