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中。
京都城内。
一切平静如旧,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黎明的曙光仿佛被无限期的放逐着一般。
御王府里。
御老王爷坐在角楼里,一丝不苟的擦拭着一个牌位,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在他手畔还有一个牌位,像是刚刚雕刻好的一般,牌位上的字却是:
——御野晟之灵位。
那是……他自己的牌位。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的出现在屋子里,就立在他的对面。
御老王爷手上一顿,抬头漠然的看着来人。
脸上并无惊讶之色,像是早就预料到对方会出现一般。
巍帝看着他手上的牌位,脸上露出笑意。
“你倒是准备的妥当,早早就替自己将这些给备好了。”
“人终有一死,早晚而已,不过你倒是比老子估算的来的要慢些。”
御老王爷仍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嘲讽的看着巍帝。
“怎么着,来杀老子前,你还去造了个人不成?”
“老身子骨了,怕是生不出儿子了。”巍帝颇为感慨道:“不瞒御老哥说,今夜朕还失去了最爱的儿子。”
御老王爷眉梢一挑,“老子听说你是老不死中老不死,还叫我老哥,你这是故意折老子寿啊。”
“倒也叫了几十年,一时间难以改口。”
“横竖你也的确要死了,折寿一回,倒也无妨。”
巍帝笑着说道,在他面前坐下。
不知真相的人看着这一幕,还以为两人是多好的兄弟呢。
这片祥和之下,诡异的杀机仿佛无人察觉。
御老王爷撇了撇嘴,“别人是升官发财死媳妇,你是阴谋诡计死儿子,说起来你那四个儿子中,有谁是你喜欢的?” “倒确实有两个。” 巍帝笑着道:“衍儿是个好孩子,可惜不听话,朕便只能杀了他。” 御老王爷眉梢抖了抖,抹了一把自己的牌位,叹了口气: “看来老子牌位雕少了。” “你会杀姬玉衍,老子着实没想到。” “倒也不算朕杀了他,准确说,他是自杀。”巍帝摇了摇头,“愚蠢。” 他面上还带着惋惜,虚伪的令人作呕。 “不过好在,御老哥你替朕养出了一个不错的儿子。” 御老王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臭小子是老子的儿子,你无非就是个强辱人妻的畜生,莫要冠冕堂皇往自己脸上贴金。” “此言差矣。” 巍帝摇了摇头:“当年是御王妃自荐枕席,非朕强迫。” 御老王爷脸色这才沉了下去。 “呸——” 他一口唾沫土在了巍帝脸上。 巍帝并未挡,笑着将唾沫擦去。 “纵然你不信,但这也是事实。” “看在你替朕养了这么多年儿子的份上,死前告诉你真相,也算是朕给予你最后的情分。” “你想用老子去威胁御渊?” 御老王爷冷笑着:“你以为老子会让你得逞?” “朕知道你已服毒。” 巍帝笑着道,“威胁的筹码,朕手上已够多了,并不差你这一员。” “不过,朕死了个儿子,并不开心。” “又恰好知道了点事情,心情越发败坏。” “故而,朕想给御渊也送一份大礼去。” 巍帝笑吟吟的说着,“你的项上人头,想来他会喜欢的。” “你这王府的封印,原本以朕的力量也是难以打破的。” “只可惜啊……他走的太快……” “恰好又算漏了这世间还有与他体内存在可以比拟的力量……” …… 巍帝回到自己寝宫中时,手里多了一个盒子,不断有鲜血往外渗。 他端着盒子走入了书墙之后的房间。 一道身影颤抖着跪在地上。 巍帝将盒子放在棋盘上,笑吟吟的看着地上跪着的那道身影。 “白副宗主不必再跪着。” 白菩提闻言,颤抖着起身,视线却恐惧的看着角落。 巍帝颇有些惋惜。 “本想着你与御渊他们还能斗上一场,不曾想他们竟那般干脆,直接奔赴天启宗,将天启宗给灭了。” “朕是真没想到啊,御渊那小子的身体里,竟还藏着那样一个存在。” 巍帝的笑容里满是嘲色。 像是自嘲,更多却是疯狂。 角落里,一个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男人,容貌生的有些异域,称的上是俊美,可他的双眼却是空荡荡的,唯有两团青火在燃烧。 “好好办事,将魃珠交到迟柔柔的手中,让她变为女魃。” “彼岸那边将会许你一席之地。” 巍帝脸上嘲色不改。 他看向男人,问道: “应龙兮封,上一次朕去彼岸时听说过你的传闻,不曾想灭你的是风氏,到头来你竟还为风氏所用?” 兮封眼中火光一盛,巍帝的身子忽然传出咯噔一声,像是被拧断了骨骼一般。 他面上一颤,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 兮封冷冷道:“你想要的不就是彻底斩断与这处深渊大狱之间的联系,在彼岸姬氏中抬得起头吗?” “只要你完成好交代的事情,这个心愿会有人帮你达成。” 巍帝笑着应了声,垂眸掩住神色。 无人看到他眼中的嘲讽。 本以为自己是棋手,到头来……他竟还是棋子。 可是,彼岸上的家伙真以为他会这般束手就擒,乖乖听话? 在姬氏中抬得起头? 呵…… 谁说……这是他的愿望了? 巍帝笑着将盒子放到白菩提手中,“去吧,把此物交给御渊他们,告诉他们,朕在此等候他们大驾。” …… 迟柔柔他们已赶回了京都城。 只是刚刚入城,迟柔柔脚下便是一顿,下意识朝苍穹上看去。 “怎么了?”御渊下意识问道。 迟柔柔疑惑的摇了摇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迟玉楼和徐嬷嬷都是一脸奇怪。 “哪有什么声音?” 迟柔柔摸了摸耳朵。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男人在笑,但那声音又耳熟的很,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般。 她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我听岔了吧。” 迟柔柔也说不清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但那个声音就是忽然冒了出来,出现在她的耳朵里。 但又不似真的存在一般,只出现了一刹那就消失不见。 “还是抓紧时间,先去救人再说。”御渊开口道。 迟柔柔正要说什么,眉头猛地一皱。 御渊脸色也是一沉。 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街头。 白菩提脸色僵硬的朝他们走来,手里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行走间,那木盒中有血液滴答滴答的落下…… 血液的味道四下蔓延着。 御渊嗅到那盒中的血气,如遭雷蛰,整个人僵立在地,难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