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庄归山等人目瞪口呆,惊得不敢言语,直到那狂怒而不甘的咒骂声最终消失。
“公子,他到底是什么人?这可如何是好?”
庄归山小声问道,声音颤抖。
任谁也能看出来,除却神乐宫长老的身份外,朱兴寿应该还有其他身份,否则不会如此叫嚣。
周问天面色沉重,倒不是因为神乐宫,而是在想朱兴寿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还没有死?
可他只是金丹修士,不至于已经炼成分身或化身吧?
或者这些话是诅咒?……
周问天再次感到自身见识的缺乏,他现在还分辨不清楚这些复杂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听到庄归山的问话,扫了一眼周围战战兢兢的众人,他轻呵一声,笑容玩味地反问:“怎么,怕了?”
“当然怕!”
庄归山满心焦急,差点儿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止住。
杀都杀了,恐惧又能怎样?能当作不曾发生?这时候说怕,没的让前辈小瞧了自己!
庄归山深吸气,高挺胸膛,以前所未有的豪迈语气,扬声道:“有公子在,怕什么?!”
对这话,周问天简直无语,问道:“合着我救了你们,还得我来背负杀人的责任?对方若想报复全来找我?”
“啊!这……”
前辈果然慧眼如炬,一语道破自己的小伎俩。庄归山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唯有口称“不敢”而已。
前辈的恩情实在太大,自己这些人身无分文,百无一用,无法报答,除非以身相许……
他偷偷瞄了一眼唯一的姑娘李念念,很快放弃了。
“前辈高洁之士,怎会看不破红粉骷髅?算了,还是不要惹前辈厌烦了。”他默默想着。
王仁义脸皮厚,最是没心没肺,这时候凑上来,先是以破扇子拍打掌心,引起其他人注意,忽地收扇入掌,双手作揖,朝着周问天笑嘻嘻道:“公子神威盖世,天下无敌!”
转头看向众人,解释他之前的“投敌”行为:“那家伙嚣张得很,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公子来了他准得玩完儿!果然不出本军师所料!”
周问天对这人最没好感,待人缺乏诚意,自以为天下皆愚独我聪明,冷冷地看他表演,不言不语,知道必有下文。
果然,一番溜须拍马过后,或许是自以为氛围足够了,他弓着腰凑到周问天身前,极为恭敬地问道:“公子,您收了他的戒指,酬金是不是该代付了?”
“酬金?”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众人眼神古怪地望向犹在得意的王仁义。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这么有胆色,这么没下限啊!
“王仁义!你昏了头吗!老子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庄归山大声怒骂。
他刚听到时没明白,稍稍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向前辈伸手要钱啊!
立刻暴怒,凶狠地扑向王仁义,握着剑鞘狠狠抽打,痛骂不休。
这架势,简直想要将对方活活打死!
王仁义没料到庄归山会这般激动,慌里慌张地躲避,抱头乱窜。
可他哪里是庄归山的对手?根本逃不过。
挨了几下,嚎叫几声后,王仁义把心一横,干脆不躲了,直挺挺往地上一躺,死尸般任打任骂,嘴里大吼:“打死我吧!反正都要死了!”
庄归山闻言,举起的手打不下去了,愣在当场。
王仁义趁机大倒苦水:“你们知恩图报,你们都是好人!可回去怎么办?丹药用光了,这次又白干,以后还能不能活?好心好意为你们着想,反倒来打我?打死我吧!大家一块去死!……”
这话说的倒是实情,只不过其他人突遭巨变,还没来得及想这些。就算想到了,也不好意思张口,毕竟是救命恩人啊。
王仁义正看明白了这点儿,这才挺身而出,亲自上场,心里算定周问天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儿。
周问天双臂抱胸,依旧看戏一般,仿佛事不关己。
要说他讨厌王仁义这人,倒也谈不上。
每个人都有争取生存的权利,对这些在死亡边缘挣扎求活的人,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缺乏基本的物质保障,要求他们做普通人尚不可得,更不要说其他。
可是谁也不会喜欢被人以大义相挟持,玩弄于股掌。
说起来,他对王仁义还是有点儿小佩服的。
朱兴寿落地之时,周问天当即就收取了他的戒指,连带着随身的物品也都收走。
当时众人都在兴奋叫好,这种情况下,王仁义还有心思注意他的小举动,而且还真的让他给察觉了。
这也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歪的挺厉害。
庄归山等人听了王仁义的话,沉默无言。
他们觉得不该向恩人额外索求,残酷的现实却逼迫他们不得不违背本心。
若周问天实力稍弱,也好处理,大家坐下来谈一谈嘛。
偏偏这位前辈他们惹不得,唯一的希望是对方多给予一点儿慈悲。
庄归山步履沉重地走到周问天身前,躬身道歉:“这小子昏了头,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既然收了他的东西,分你们一些也是应该。他允了你们什么?”周问天问道。
前辈果然深明大义!庄归山松了口气。
“原本约定,事成之后,御煞丹、净煞丹、定魂丹各百粒。”
这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价钱,怪不得以他们的微弱实力,不惜冒死进山。
周问天取出朱兴寿的戒指,以灵力探入其中,所有物品一目了然,不禁失笑。
“你们被人诓了。他身上根本没带这么多东西,如何给你们?”
见众人似乎不信,周问天继续道:“之前说过,此事太过机密,他没有按照约定进行交易,而是秘密等在此地,便是准备杀人灭口。命都差点儿没了,你们还想要酬金?”
庄归山闻言失望地叹气,恨自己利欲熏心,轻信小人,以致遭受此等危机。
王仁义不再吼叫,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不过,”周问天笑道:“也不必着急。东西倒还是有些,这几瓶丹药你们先拿去。”
庄归山恭敬地接过几枚玉瓶,小心翼翼地打开,倒出一粒丹药,看过一眼后,手开始发抖。
“公子有所不知,他允诺的乃是最低等丹药。这些却是高级货,效果要好上数十倍,足够了!”庄归山大喜道。
其他人也奔过来围观,欢欣鼓舞。
这次总算没有白跑一趟,收益可观。
这点儿倒是出乎周问天的预料,他所见的都是金丹修士的收藏,以为丹药都是一般,原来还有这些讲究。
他们满意便好,他并不在意这些。
见他们忘乎所以,周问天提醒道:“现在是不是该走了?”
魔煞潮就要爆发了。
庄归山快速将丹药收起,自己保存,以后另行发放。
“再往外百余里便出了镇魔山,公子是否随我等回村?”
周问天正是这么想的,却故作犹豫:“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一群人非常欢迎。
能不欢迎吗?这位可是款爷,指缝里随便漏点东西就够大家吃一顿的。
“那好,这就出发吧。”
众人再次出发,声势更壮。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去后不久,数百步外的石堆后,闪出一个身影。
那人口中喃喃:“朱兴寿果然有问题!可惜距离太远,没有听到详情。他到底有什么勾当?难道真的死了?这个年轻人又是谁?溟渊宗何时出了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那人暗自摇头,暂且不去想这些事情,远远缀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