婰婰头疼欲裂,脑子里不断闪过一些画面,但却杂乱不堪。
眼前晃过几个熟悉的身影,似是上邪和扶苍,还有一个光头女子。
三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她听到扶苍冰冷的声音。
“神宁负一人不负苍生,魔宁负苍生,不负一人。是我没照顾好婰婰,我辜负了她……”
那个光头女子似也沉浸在暴怒:“上邪我要你永生永世记住,你欠婰婰的!是她替你吞下了诸天浩劫!”
“上邪别再执迷不悟了,那个人已救不回来了!”
争执不休,婰婰却觉得眼皮无比的重,那些争执声也越来越远,似要消失不见。
可在画面将要消失之时,婰婰看到扶苍朝自己走来,自己似被他抱紧了怀里。
那时的扶苍,分明还是个少年郎……
婰婰猛的惊醒,她目光闪烁了一下,目光直逼对面。
上邪就站在原地不动,笑容里带着几分愁绪。
“想起来了吗?” 婰婰红唇张了张,手扶住额头,皱紧眉:“刚刚的……是我小时候的记忆?” “我只看到你和扶苍在争吵,还有个皮肤黝黑的光头大姐。” “那个光头大姐可是这世上除了扶苍外,最喜欢你的人了。” 上邪叹了口气道,“别急,我以桃花为钥打入你灵台中,时日渐久,儿时的事你会慢慢想起了。” “扶苍将你小时候的记忆封印住了,你知道的,那家伙最擅长阵法魔纹,要打破他的禁制不容易。” 婰婰皱了皱眉,沉眸看着他:“你是猪吗?” 上邪噎了下,有点无辜的看着她:“又凶我……” “过去的真相你不说,情有可原。” 婰婰嘲讽的盯着他:“但我儿时的记忆你既都敢解封了,作甚还要等我自己一点点想起来?” “你这嘴现在又成摆设了?难道现在你告诉我实情,我还会怀疑?” 婰婰对着他就是一顿狠喷。 “你和扶苍真是兄弟?一个祖宗生出来的,你俩智商的差距怎就隔了一条银河?!” 上邪被她狠狠一顿侮辱,看着她气恼的小模样,唇角却禁不住上翘。 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她的袖子,道:“我全都交代了,小不点以后还愿认我这个哥哥吗?” “不认!”婰婰怒骂回去。 上邪心里一涩。 婰婰话锋一转:“你充其量是个傻老弟!” 这心坎一瞬似从飘忽不定的云端落了地,然后又轻柔的随风摇曳起来。 上邪嘀咕道:“反正你别不理我了就成……” 婰婰把袖子扯了回来,白了他一眼,沉吟道:“抓紧时间,赶快交代!” 鬼知道扶苍什么时候会杀到! “你说云梦泽里那个人是你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婰婰皱了皱眉:“我也认识他不成?” “自然认识。” 上邪叹了口气,看着她时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可温柔的尽头又带着不敢表露丝毫的隐忍愧疚。 “我和扶苍可是看着你出生的。” 婰婰愣了下,是这样的吗? “我不太明白……你和扶苍是堂兄弟,那你的父亲不就是他的叔叔?” “不是。”上邪眨了眨眼,“我母亲是他姑姑。” 婰婰嘴角一扯,“你俩有毛病,分不清堂表?你母亲是他姑姑,按辈分你该是他表弟!” 上邪脑袋一歪:“嗯?是这样算的嘛?” 婰婰差点没一巴掌给他扇过去,真要怀疑这懒驴是不是又在与她讲笑话。 “那些细节不必在意。”上邪叹了口气:“我们那一族亲戚太多,横竖都是一家子。” “亲戚?”婰婰眯了眯眼,嘀咕道:“说起来,扶苍还从未与我说过他父母的事。” “那是他不想你想起与诸天浩劫有关的一切。” 上邪看了她一眼:“横竖那一大家子亲戚你都认识的,只是眼下你想不起来罢了。” 婰婰翻了个白眼:“说重点!” 上邪沉默了一会儿,道:“吾父之名讳不可提,但在三界未开之前,世人称他为:青界!” 青界? 婰婰怔了怔,脑子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无比熟悉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这个世界本身,便是青界,他便是这个世界之处所化出的一道意识。” 婰婰嘴角扯了扯,“我青叔……这么强的嘛?” 上邪闻言怔了怔,哭笑不得看着她。 “你那什么表情?” 上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小时候也是那么叫他的。” 婰婰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背影,高大伟岸,白衣胜雪,似游走在世界的尽头,孑然一人。 那个男人,强大而温暖,却孤独的似一方无主游魂。 婰婰看不清他的全貌,残缺的记忆中,那个男人似面朝自己蹲了下去,轻拍着自己的头。 声音如跨过山海,沧桑孤冷。 可那个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掌,却是那般温暖。 他对她说:“小婰,帮青叔照顾好邪儿好吗?” 画面一转,男人的身影猛的消失不见。 婰婰失神道:“我似乎想起他的样子了……” 婰婰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头顶,喃喃道:“他曾为我抚顶授智。” 上邪目光里也露出一抹缅怀之色。 婰婰皱了皱眉:“可我记忆里他的身影……看上去为何那般忧伤?” “许是因为我母亲吧,”上邪淡淡道,“我母亲死后,他就成了那模样,游走在诸天世界中寻觅着我母亲的残魂。” “我也不知他寻觅了多少年,最后心念成灰,竟选择要自我圆寂。” “而我当年不甘他就那么离去,阻止他兵解自身,使得他被游走诸天世界时沾染的邪念蚕食了神魂,引发诸天浩劫。” 上邪扯了扯嘴角,看向婰婰,目光凄冷自嘲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我的执迷不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是我把你还有扶苍拉进了泥潭。” 婰婰看着上邪,说不清内心是何感觉。 恨吗? 不恨。 生气吗? 比起生气,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难言的心疼和酸楚。 婰婰的记忆并不完整,可她清晰记得,那个为自己抚顶授智的大手是多么的温暖。 她也想不起那个被人唤作青界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可她记忆中未曾褪色的,却是那个叫青界的男人身上温暖的力量。 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会愿意覆灭整个世界呢? 而这世间,哪个当子女的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于自己眼前呢? 婰婰嗅到了上邪身上的气息,是她从未闻到过的自卑与绝望,还有足以将人溺毙的悲伤…… 婰婰深吸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起来,“笨蛋这种病,原来真的会传染啊……” 她走上前,猛的捏住上邪的双颊,像是要将他脸上经久不变的笑容给捏回原形。 “阿邪,笑不出来就别强迫自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