婰婰的爆眼子脾气，一般人都拿她没辙。
偏生遇见萧皇极，就像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至于到底是谁降了谁，这一时半刻还真说不清。
她这会儿头发已重新梳好，又回内屋换了件白锦长裙，出来时，被她祸祸了的屋子已恢复了原样。
想来也是萧皇极的手笔。 “扶苍教你的可真不少，你年纪轻轻，修行上的天赋倒是厉害的很嘛。” 婰婰说着，见他又死死盯着自己，眼神透着古怪。 “你瞧什么？” “之前便问过你，为何老穿着一身白衣？” 这件事，萧皇极一直觉得奇怪。 “我喜欢。” 婰婰给了他一个白眼，就把门打开，叫起三宝让他去日月殿那边传话，午膳她要吃八宝鸭。 “你还不走？” 婰婰回头睨着他，“一会儿日月殿见。” “一起过去。”萧皇极笑了笑。 之前答应了萧容与，以后要陪那小家伙一起用膳。 这顿午膳，他和婰婰自然都要到场的。 “一起过去？你是真不怕被这凡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啊？” 婰婰似笑非笑看着他，“真是越相处越觉得你这逆徒狂悖的很！” “小师姑不是说过吗？人活的惬意最重要，何须管旁人言。” 萧皇极说着信步走出来。 笑睨着她：“走吧，若去晚了怕是陛下又要哭闹了。” 婰婰哼了哼，与他一起朝日月殿过去。 这一路下来，两人联袂同行，却刻意弱化了存在感，甚至从那些巡逻的侍卫边上走过，都没人察觉。 萧皇极忽然笑出了声，睨向婰婰： “小师姑的法术也是学以致用的很嘛。” 婰婰给了他个白眼，“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逆徒。” 她可不想听那些后宫长舌妇一个劲儿的叭叭叭。 “夜里来趟王府吧。” 萧皇极轻声道：“到时候侯府的人也会过来。” 婰婰嗯了声，“那卫云筝的尸身上可还发现了什么？” “除了面部五官全失外，他体内五脏血液皆被焚尽，焚五脏为祭，这是换命之术。” 婰婰皱了皱眉，“盗取活人阳寿，灭五官是为毁去其死后五识，连轮回都不得入，更无法化执成魔。” “难怪这尸身上那么重的晦气。” 婰婰忖思着： “之前在云阳水殿时，我观察过那口枯井，乃是一处天生的封灵穴。” “卫云筝的尸体被投入枯井中，若没有外力入侵，将封灵穴给破坏掉，只怕千年过去，他尸身都不一定能重见天日！” 萧皇极点了点头，“这点本王也考虑过，但调查当日在场之人，他们身上并没什么可疑之处。” “若是他们没有，那会不会……” 婰婰眸光一亮，下意识看向萧皇极。 两人对视一眼，脱口而出：“寂陵！” 婰婰沉眸道： “很大可能是那家伙！这卫云筝的死本就蹊跷，说起来那日那家伙虽把一切都坦白了，但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婰婰是说先帝也入了魔修之事？” 婰婰嗯了声，指着自己道：“我在想，原本这凤婰婰之所以想入宫，会不会就是知道些什么？” 此事本就是个迷。 寂陵死后，云阳水殿又出现一具无脸男尸。 看似两者间没有联系，但细拨云雾，皇宫这潭深池下却是千丝万缕交错。 “还有那卫云筝，他的阳寿既是被窃取的，那窃取他阳寿的又是谁呢？” 萧皇极沉眸思量了会儿：“等今夜侯府的人上门后，或许能有突破点吧。” 婰婰看了他一眼，像是猜到了他准备做什么，眉梢一挑，神色有那么几分古怪。 但却抿着唇，并没有直接追问。 “三宝那件事，你还没与他说？”萧皇极话锋忽转。 “你是说他那个好赌成性的姐夫？” 婰婰笑了笑，那夜她在赌坊遇到的赌徒程似锦自然就是三宝的姐夫了。 “新帝登基，听说会给宫内下人恩旨，准一批人出宫探亲。” 婰婰淡淡道：“到时候再提也不迟。” “你心里有数就行。” 萧皇极看得出婰婰有意想抬举三宝，她向来护短，自不会看着身边人受欺负。 三宝那小太监的的确确是个贪财鬼。 可这世间，又有几人不贪财？ 除非生来富贵，能做到视金钱如粪土，大多数人一辈子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那五斗米吗？ 只是能遇上婰婰，那三宝的确是走了运道。 萧皇极自问，易地而处。 他不会如婰婰那般，放三宝一条性命，更别说留在身边收归己用。 “婰婰的确有一双识人慧眼。” 萧皇极轻声道，那小太监虽是个弱鸡子，但根骨本性不坏。 这世间最难得就是知黑守白。 更别说，将一团斑驳的画布染回白色。 婰婰奇怪的盯着他：“好端端的你突然拍什么马屁？” 萧皇极笑出了声，“实话实说罢了。” 婰婰看了他一会儿啧道： “这倒是，你这般丑，我都能从你脸上瞧出点优点来。” “唉，婰爷这双眼，旷世奇珍！” 萧皇极：“……”哭哭包，你有点点飘了。 到了日月殿，萧容与一见他二人就乖乖请安。 然后一家三口似的拥坐在饭桌上用着午膳，过程倒是和谐美满的很。 婰爷吃肉。 幽王吃菜。 小肉团嘛……扒饭。 用完午膳后，萧皇极就借口还有公务，便先走了。 婰婰也准备离开，不过看着肉团子那眼巴巴的眼神，她就知道这小家伙想说什么。 “又想听故事了？” 萧容与忙不迭点头。 “今日不成。” 婰婰捏了下他的肉脸蛋：“再好听的故事，听多了都会腻。” “等你什么时候把千字文背下来，我再给你讲后面的故事！” 小肉团噘着嘴，掰着手指头：“好难哦，与儿现在一共……一共才认识不到一百个字。” “这么大岁数了，才认识不到一百个字，唉……” 婰婰叹了口气。 孟嬷嬷在旁边也哭笑不得，“太后娘娘，小陛下如今才不到四岁。” “不到四岁怎么了？”婰婰不以为意道：“我家肉团聪慧的很，区区千字文岂会难住他？” 萧容与小脸像是蒙着光，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母后母后，与儿真的聪慧吗？” “那是自然，”婰婰烟杆在他脑袋上轻轻一点，无人瞧见几许灵气溢入萧皇极的灵台。 “你可是我亲手教养的小娃娃，岂有不聪慧的道理？” 小肉团第一次被婰婰夸奖，开心的扑在她怀里一顿乱拱撒娇。 陪萧容与闹腾了会儿，婰婰这才离开。 走出日月殿，她倒是若有所思起来。 “肉团子都快四岁了，现在也登基为帝，这年岁的人族小孩怎么也该有个老师教导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