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王嫚和陈浩先的记忆中看到什么了吗？”俞心铃有些好奇。
张虹运点头默许，但具体的内容他不想告诉俞心铃，等到他将整个事件处理完，再好好跟她盘一遍。
“陈思成，王嫚的大儿子，找到他，把他带回警局，交给卜磊，他知道该怎么做。”张虹运一字一句交代得非常清晰。
“好。”俞心铃不再过问，她相信张虹运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像徐孟根的案子一样，他会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带着线索回来。
“注意安全。”
“你也是。”
......
与俞心铃分开后，张虹运重新集中精力，没有任何情绪干扰，现在的他需要明确自己要做的事，要坚决，走出这一步，就绝不回头。
魏晓刚。案件的核心人物，张虹运要去见他一面。
都原公安局在都原区最北部，而俱乐部在最西面，过去只有一条公交线路，估计能在下午一点左右到位。
差不多正是这位幕后黑手上班的时间。
......
13:12
张虹运像是熟客，下了车直接朝右快步走去，穿过一个红绿灯，又经过面包店，停在巷子口。
俱乐部的位置处在一个人员流动不密集的场所，门面根本不在人行道边，而是在一个巷子里，道路刚够两个人或是一个健身大佬走。
进入大门，两边的海报上，一边是健体旧王陈浩先，一边是新王魏晓刚，两人撑起了小俱乐部的牌面。
推开玻璃门，左面便是陈浩先坐过的长凳。
张虹运之前从未来过这里，将陈浩先的记忆放在脑中后，这种奇妙的既视感令人不寒而栗，只要一不留神，就会陷入到陈浩先的记忆中。
健身场地内只有一个保洁阿姨正在整理器材，那阿姨的胳膊有张虹运的细腿那么粗，抓起器材时那叫一个轻松。
张虹运掏出个小黑本，迅猛地展示、收回，声称自己是便衣警探，来找魏晓刚问点案子相关的事。
询问前台后得知，俱乐部早上营业时间8-12点，下午13:30再重新开课。
现在私教们不是在吃饭，就是在更衣室休息。
幸运的是，这位凶手恰好刚来，在更衣室。
依然是那套不引人注目的穿着，张虹运似乎是代入了便衣警探的角色，每走一步都要压低帽子，贴着墙边，警惕四周。
轻松溜进更衣室，里面无人，相连的洗浴室倒是传来哗哗的水声，和两个男人的交谈声。
交谈的内容毫无营养，只是讲最近接了xx美女的私教课啊，身材怎么怎么的。
但其中，那个稚嫩、较普通男性相比尖锐些的声音，正是张虹运要找的魏晓刚。
另一个健身教练先他出来，张虹运抓住他的胳膊，捂住嘴，用气声说：“我是警察，别出声，我要跟魏晓刚私下谈话，你赶紧离开。”
男人也是识相，下身只围着条浴巾，浑身滴着水就溜了出去。
“阿伟？人呢阿伟？”魏晓刚头上披着毛巾从洗浴室走出，不论人品，此人的身材确实与巅峰期的陈浩先有的一比，甚至肌肉的分离度更胜一筹。
张虹运横跨一步，短暂地亮出自己的“警察证”说：“警察，我来调查陈浩先服毒自杀一案，请您配合。”
“调查我？警察先生，您不都说了是自杀案了么，调查我有什么用呢？”听闻是警察，魏晓刚还紧张了那么一秒，但听到警方将案件定性为自杀案后，表情放松了许多。
“没错。目前暂时认定是自杀，但当中还有一些疑点需要解决，您只要回答我一些问题就行，这也是为了洗脱您的嫌疑。”张虹运保持冷静，对方是一个武力值远超自己的人物，如果能套出点话就最好，实在不行，他自有下策。
“好啊！不过还有30分钟下午就开课了，还请警察先生动作快些。”魏晓刚表现得客客气气，将张虹运带到更衣室深处。
此处是一个死角，俱乐部里唯一的摄像头完全覆盖不到，加上地上一些奇怪的脚印和下水道旁挂着的不可描述的物品。
张虹运断定，这魏晓刚是经常喜欢在这干坏事。
一旦这里出了事，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魏先生。能简单叙述一下陈浩先这三天里在这做了些什么事吗？”张虹运问。
“陈浩先三天前在俱乐部门口蹲我，找到我后提出了想要找一份打杂工作的意愿，我接受了。另外，我还向他提出了一个计划，让他一边打杂挣钱给家里补贴家用，一边在俱乐部训练，恢复状态后，可以留在俱乐部里继续当健身教练，改善他家庭的情况......”
魏晓刚的陈述言简意赅，但也规避了所有跟王嫚交流的细节。
“陈浩先的妻子，王嫚，你们认识吗？”张虹运发问，同时观察对方的表情变化。
魏晓刚仍很放松地擦头发：“嫂子当然认识，但是不熟，只在婚礼上见过，她是个家庭主妇吧，我了解的就这些。”
或许本人未注意到，但在魏晓刚描述王嫚的时候，嘴角有非常短暂的上扬。
张虹运深吸一口气，将手塞进兜内，点开了手机的录音键。
“魏先生，请你告诉我，你在这三天里，是否有跟王嫚联系过？”
魏晓刚脸色突变，手不经意间揉搓鼻子：“我不是说了吗，我跟王嫚不熟，跟陈浩先也许久没联系，怎么会有嫂子的联系方式呢？”
“既然很久没联系，为什么陈浩先来投靠你，你如此坚决地答应了呢？你应该听说过，他有暴力倾向，还酗酒，即便他是你曾经的师傅，也不该对一个恶人如此慷慨吧。”张虹运步步紧逼，等着眼前这条狡猾的狐狸路出马脚。
“对...对啊！他是我的师傅，对我有恩！而且他认错态度好，我就想着给他条路走。毕竟人家家里两个孩子，难道我能坐视不管吗？”魏晓刚的情绪开始激动，肢体动作也夸张了起来。
“没错。但借刀杀人可不是一个好人该做的事。”张虹运凶狠的目光射在魏晓刚的脸上，似要撕开他伪装的外皮一般。
“借刀杀人？哈哈哈！警察先生，你这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吧，我借刀杀人？借谁的刀啊？陈浩先自己的刀吗？”魏晓刚的表情猖狂起来，跟之前的谦谦公子模样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警察？我就奇怪了，警察会穿成你这寒酸模样？光明正大办案需要穿得躲躲藏藏吗？需要小心翼翼地亮出自己的警察证吗？我看啊，你就是个假的！”
魏晓刚掐住张虹运的脖子，一只手就将他摁在墙上不能动弹。另一只手上下翻找，掏出了那本黑色的空本子。
“还警察？我呸！”魏晓刚的口水喷洒在张虹运脸上，又从牛仔裤兜里找出了录音中的手机，猛地砸向地面碎成几块，用脚踩上几下，“想录老子的音？想找我的破绽？来，说说看，你想怎么着？”
魏晓刚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虹运。
“你完全比不过陈浩先吧。”张虹运低声道。
“你说什么？”魏晓刚表情越发狰狞。
“即便陈浩先受伤退役了。你还是无法超越他。于是你大量服用药物，想要在短时间里到达他的高度，可他对你百般阻挠，不让你用药，从那时起你就心生怨恨了吧！”张虹运半睁着眼，捂着喉咙低语道，“真是可悲。”
“你tmd。我今天就告诉你了，我还就是借刀杀人了。这地方监控看不到，你也没了录音设备，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证明！”
说着，魏晓刚膝盖顶上了张虹运的肚子，又抓住头发，一下，两下，拿脑袋往墙上撞。
张虹运的意识渐渐恍惚，头部、腹部，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剧痛，魏晓刚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等这桩案子结束了，我就去找王嫚。”魏晓刚的五官已经完全扭曲，声音更是不受控制，“生了两个孩子还有这么好的身材，陈浩先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就让我魏晓刚来好好照顾他的儿女吧！”
“闭嘴。”张虹运靠本能抓住了魏晓刚的手腕。
“怎么？难道你也看上那个婆娘了？才这么拼命？”魏晓刚将张虹运的头发后扯，顶着额头说。
“我说，闭嘴，你tm是耳聋吗？”张虹运一把甩开魏晓刚粗壮的小臂，反抓住他的右手，速度之快魏晓刚根本没法反应。
记忆世界已连接。
外界的伤病不会带到记忆世界中，但情绪会。
张虹运从未感觉过如此爆炸般的情绪，他愤怒，愤怒到了极点。他想疯狂地辱骂这个人渣，用拳头揍他，拿脚踹他。
但他做不到，两人的武力值相差太远了。
不过，张虹运也有自己擅长的事。
打开门，稻草人欢快地跑上来迎接，却发现眼前站着的，已经不是原来的张虹运了。
“害怕。”稻草人吓得直跑，躲到椅子背后。
“拿笔来。”张虹运的声音像是颗沉寂的炸弹，随时都会引爆。
稻草人摇摇头，他知道张虹运想要做什么，这违反了规则，他自己定下的规则。
“我再说一次，把笔拿来。”张虹运迈着沉重地步子逼近稻草人，一个字一个字说。
稻草人不敢再违抗，撞开木门，从门边的架子上取来钢笔，递给了张虹运。
“稻草人。是时候改变了。”张虹运粗鲁地拽出记忆片段。
手术开始。
先切除刚刚的记忆，让魏晓刚完全不记得两人之间的争吵。
然后，括起那关键三天的记忆，圈起王嫚，删除所有关于王嫚的记忆。
这部分失去的记忆，张虹运用手写的方式全部重写。在醒后，魏晓刚手机联系的人将是陈思成，下毒的人也会是陈思成。
“告诉我，他的一次性电话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