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个人为的概念,人总是认为时间在走,其实不过是人们记忆自己从出生到老去的时间而已。
时间真的在吗?如果能把它握住,那么这个世界会不会没有生离死别,没有消沉的情绪,没有忧伤的过往,没有那数之不尽的战争……
站在窗口,看着天空还在飘落的雪花,看着长街上还留有浪无痕的脚印,看着雪花不大却是慢慢把脚印吞噬。
离别总是那么感伤,所以时间用来证明什么?证明在某时某刻你曾那么孤独和神伤?证明这人是会因为时间而离去?证明这历经生死的磨难也抵不住时间让他走?
扯上一件宽厚的大衣,叶林把它披在了身上。他踏出房间,踏出客栈,踏向了浪无痕走过的脚印。
长街上,叶林如失去恋人之人,他踩在浪无痕踩过的脚印,他的内心有些荒凉,有些孤独。
一个人,如果心里没有友情的滋养,又没有爱情的陪存,亲情也是那么不复存在,那么做为人来讲,他一定很孤独吧。
或许以前孤独久了,突然遇到交心之人便很快的烙印在了心里,不是强求,不是逼迫,而是那么不由自主。
叶林探索着浪无痕脚印的大小,一步一步的重新复印着。他每复印一脚,脸上都会有几分淡淡的微笑,好似在他的加印下,他们的友情又长久了几分。
随着长街,随着雪地,他慢慢寻印而去。在他的身后,他一直没有往后看的地方,胖刀学着他的模样,他踩着浪无痕的脚印,胖刀踩着他们两的脚印。
风雪吹拂着大地,吹拂着雪中的人心,孤单的身影如同被同伴丢弃一般,看上去有些单薄,有些无助,经此阅历的人都会感同身受吧!
踏过长街,踏过小巷,踏过小路,叶林不似在走路,他似在寻找某种记忆,他极为珍惜的记忆。
济州营,辕门外。
不远处的一个小土丘之上,叶林单立于此,他的双眼看向雪中踩过的马蹄印,车轮印。顺着它们,看向他们离去的远方。
“浪兄,保重!”
雪丘之上,叶林双眼一路向北,看着北方,好似看到了浪无痕。
“小林子,回吧!”
许久许久,他的身后,叶林的身后,胖刀关切的说道。
胖刀走到了叶林的身旁,一只大手给他拍打着长衣上的积雪,动作僵硬,看不出丝毫温柔,但却是暖暖的关怀备至。
“好吧,听你的话。回去!”
当叶林踏步在长街上之时,他就隐约感觉到了胖刀的跟随,只是他没有转回头去看而已。
他害怕一旦转头,这种送别的情意就会被打断,他们的友情就会少了几分记忆。
叶林转过身,看向胖刀的脸上挂满了笑容,然后随手也给他拍了拍衣上的雪花,两人相视一笑,随后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而返。
州府,府衙内。
晋安靠窗躺在长椅上,些许是有些凉了,一张花棉被被他打发在了自己的身上,双眼看向着窗外的飘雪,似是有些思绪在他的脑中浮现。
看着飘落而下的飞雪,一点一点的把四处堆成了一片洁白。晋安似是很享受此刻这样的生活。
虽然他现在身负重伤,但他依然觉得此时此刻尤唯最美!这是他那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放松自己。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争强好胜,只是好好的看场雪都是那么唯美。
放松心情,放空一切,把心还给童心,还给自己,还给从前,还给快乐。
“我从前也是一个快乐的人,也是一个懂得分享的人不是吗?”
没有人打扰,不需要人打扰,只需要静静地看场雪,美美的雪景在京都每年都有,可他为什么没静下心来看过一次呢?
或许,只有历经生死的考验,迷失的人才会真正发现这世间的美吧。
世间很美!很美!肮脏的不过是人性。关世间什么事呢?
世间,春暖花会开,夏至百树茂,一叶知秋实,瑞雪兆丰年。
世间,本是万物的世间。直到人类把世间变成了人间,于是就开始了人性的蜕变,丑陋开始不断的上演,愈演愈盛。
晋安闭上了眼睛,抛开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的思绪向着一个人影靠近,他的心开始慢慢跳动。
“师妹,济州下雪了呀!你那里下吗?”
京都,十里亭。
一个黑袍人立身于其中,双手背于身后,一双深邃的眸子似是要吞噬一切。在他的身后,十几个中年人跟于身旁。
“千千子!你好傻!”
黑袍人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目光所触蕴含着点点哀思。
“叶林!你去陪他吧!”
黑袍人话中充满着寒意,杀伐之意油然而生。
“大人,我们已经查实了叶林身旁的人,一个是浪侯之子浪无痕,另一人则是凌阁榜上十一的胖刀!如若不是此人,恐怕千大人不会是这般下场!”一个中年人立于黑袍人身后,说话间躬身行着礼。
“浪侯之子?浪侯于国于民功勋卓著!现在已是暮骨之躯,但是依然报国于北境!我不想他绝后!”黑袍人目视着远处,似是有所决定。
“是!大人。”中年人恭敬的说道,“我会通知下去的,务必执行您的指令!”
“至于胖刀嘛……”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阴森的笑意。“把奉天带上,同是凌榜,一个第九,一个十一,应该不会有悬念了。”
“大人高明!属下这就去办!”中年人退出几步,然后转身离去。
十里亭,黑袍人接过手下递过的一壶酒,打开壶盖,一股清香传来,黑袍人轻轻闭眼闻了一下,然后放于唇间小酌了一口。
一口过后,黑袍人把酒壶拿放于胸前,然后倾斜着酒壶,酒水倒洒而出,随着黑袍人手臂的摆动,倒洒而出的酒水落于地面,如一条线一般沁入地下。
“安息吧!”
黑袍人尽数倒完了壶中的酒,五指一松,酒壶就势而下,掉落在了地上。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远处走去。
济州,一望无际的汪洋上,一艘硕大的官船在海上缓缓而行。
“你叫浪无痕?”
船中,灵儿来回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眼中似是充满些许好奇。
当然,不是因为他的穿着,他的穿着没有什么问题,浪无痕自是不敢在这样的场合穿得花里胡哨的。毕竟,这里可是有皇家的存在。
那是因为什么呢?自然是他那怪异的癖好,只要是太过无聊,他都会掏出他的癞蛤蟆放在手中把玩,而这一幕恰好给灵儿看到了。
灵儿最开始见到他手中的癞蛤蟆时,不免被吓了一跳,毕竟人家只是个小姑娘嘛,但在随后的交谈中,他也慢慢的不再那么抗拒。
“听我武哥哥说你是将门之后呢,怎么会喜欢玩这种东西?”
面对灵儿的质问,要是其他人,浪无痕可以爱答不理,但眼前之人怎么说也是堂堂大魏的公主,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这算是兴趣使然吧!哈哈!”浪无痕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事,只能是笑着敷衍敷衍了。
“哼。”灵儿嘟着小嘴哼了一声,然后撇了一眼浪无痕。“你们男人真是奇怪!上次我在济州看花灯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花灯?是在河边吗?”
浪无痕突然有些口干舌燥的预感。他似想起了什么,这种预感很是强烈,因为叶林对他说起过这个事,虽然说知道公主叫灵儿,但他从来不敢往那方面牵扯过。
公主与叶林?虽说他们交情很深,但浪无痕还是不免往自己手上的癞蛤蟆多看了两眼。你小子可拉到吧,这怎么可能!浪无痕在心中极是翻腾。
“对呀,你怎么知道?”灵儿有些好奇的看向浪无痕。
听闻灵儿这般回答,浪无痕身体一个激动,他手中的癞蛤蟆也被捏紧了几分,癞蛤蟆可能也是感觉到了不舒服,顿时呱呱的叫了起来。
听到呱呱声,灵儿向浪无痕的手中看去,顿时也是一惊。“你想把它掐死呀!”
再次听到灵儿的声音传来,浪无痕这才从发愣中清醒了过来,赶紧的把手放松开来,这才让呱呱叫的癞蛤蟆才停了下来。
“嘿嘿,不好意思!”浪无痕尴尬的陪笑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实在是抱歉啊公主!”
灵儿也懒得跟浪无痕计较,继续问向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河边看的花灯呢?”
“一般花灯在河边看会更美一些嘛,我想公主一定是一个非常具有欣赏才能的人。所以,才会那么去想而已。”浪无痕不要脸的继续敷衍道。
果然女人都是好骗的动物,灵儿听到浪无痕的解释,她倒是感觉极为受用。“嘿嘿,你真会说话。哈哈!”
看到公主不在怀疑和好奇,浪无痕松了口气,他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叶林告诉过他一些什么事。
为了更为确定叶林口中的灵儿,浪无痕决定豁出去了,继续开口问道,“公主说在看花灯时遇到了奇怪的人,不知这个人如何奇怪呀?”
“奇怪之处?”灵儿塔拉着脑袋想了一会,好似对方的奇怪之处太多,他要考虑一下找那一件最为有代表性的。
“噢!我想起来了!”灵儿开心的像挖到了宝贝一般,“他说他喜欢我!他才第一次见到我就说喜欢我!哈哈!”灵儿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开心的像个孩子。
“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呀?”浪无痕顾不得自己的激动,极为迫切的追问道。
“嗯~他说他叫月无缺!”
此话一出口,浪无痕两腿一软,摊在了地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巧!这小子……这小子真他喵的眼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