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于警官和张鑫审讯舒明，对，是审讯。舒明一进门，就感觉气氛跟昨晚完全不同，也许是因为这次有于警官。
药水妹被带到了另外的房间，由女警许萌萌和另一位警察做笔录。
“你昨天下午四点在哪里？”于警官问。
审讯室光线昏暗，有种压抑感。舒明突然就感觉困了，抬头看到对面于警官的眼神，瞬间清醒。
“下午四点，那阵儿我刚搬到新家。”舒明回忆着。
“新家？你的新房子是正好在死者周恬恬所购买的望海庄园小区附近，对吗？”张鑫问。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并不是因为她才搬到那里。”
“是还是不是？”于警官强调一遍。
“是。”
“有人可以证明你当时在家里吗？”张鑫问。不知道怎么的，舒明觉得今天的张鑫比昨晚看起来态度严肃得多。
“于丽淇啊，她下班就过来找我了。”
“于丽淇是几点来的？”于警官问。在舒明面前，于警官直呼女儿大名显得有点儿怪。
“大概六点半吧。”舒明回答。
“那么就是说下午四点到六点半之间，没人能证明你在什么地方对吗？”张鑫问，同时不断在笔记本电脑中做着记录。
“我在家里睡觉。”
“你跟周恬恬是和平分手吗？对她是否心存怨恨？”于警官又问。
“您该不会怀疑是我杀了她吧。她遭遇了不幸，我心里也难过。这绝对不是我干的啊。对了，我睡觉的时候戴了睡眠仪，有实时脑波记录可以上传到市中心医院神经内科。你们可以找市中心医院的陆风医生核实，这可以算不在场证明了吧。”
“我们会去核实。最近希望你不要安排出国或者远途旅行，因为周恬恬的案子可能还需要你配合调查。”于警官说。
“您放心，我没钱也没时间出去玩，如果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为了恬恬这个案子能早点儿破，我愿意配合，但是我所能提供的线索就这么多了。”舒明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走。
“你要去哪儿？没问完呢。”张鑫叫住舒明。舒明只好重新坐下。
“抛尸现场没有路灯，附近都是工地。你为什么大晚上的走到那里？”于警官问。
“昨晚我说过了啊，您没在。我和于丽淇在家里吃完晚饭。她要回家。我想那么晚了，天都黑了，我得送送她，所以我就跟她一起出门了。我把她送到坡下路口，就分开了。我回头往上走，想在附近溜达溜达，就走到了抛尸现场，发现了尸体。”
“你不觉得有点儿巧吗？”于警官追问。
“我觉得，所以我昨晚没说。”
张鑫突然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抬头看着舒明。舒明觉得张鑫的眼神像极了于警官，也许警察都是这样的。“你昨晚没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说。”
舒明长吸了一口气，说：“我怕你们不信。我不是说我下午睡着了嘛，那时候我做了个梦，梦到了抛尸现场。严谨地说，我梦见我正在抛尸，第一视角。在梦中，我见到从装尸体的钓鱼包中露出了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所以在我晚上溜达的时候，我见到了类似的地方，于是就走上前用手机手电筒细看，才发现了尸体。”
舒明的话一说完，张鑫就问：“你是说做梦梦到了抛尸现场，还是你抛的尸？”
“不是我抛尸。”舒明赶紧纠正。“是我在梦中是第一视角。”
“舒明，你不要在这里打哈哈，这里是公安局！你严肃一点儿！”于警官说话的音量提高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昨晚我没说是因为怕你们不信，结果你们真的不信。”舒明挠挠头，显得很无奈。
张鑫跟对于警官说：“周恬恬毕竟是他的前女友，也许受了打击……”张鑫说着，用右手食指在右耳处比划了一圈，示意舒明的精神出了问题。舒明在对面看得真真的，可他没辩驳。
于警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舒明说：“今天先到这里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再想到什么了就给我打电话。你不是有我电话吗？你要是想过来也行。”
舒明心想，谁想再来？你当这是饭店呢？他没敢说出口，只点点头。
张鑫给舒明送出来的，药水妹在门口等着他。
“我们一起走了，爸爸。”药水妹朝远远站着的于警官说。
于警官点头。
坐在出租车里，舒明问药水妹。“跟你爸一起审我那警察，脸怎么那么臭啊。我都有点儿想投诉他，就跟我真……”说到这儿，舒明看向出租车司机，然后压低声音，说：“就跟我真的杀了人似的。”
“你不知道。”药水妹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出了市区，路边的高楼大厦少了许多。“张鑫的女朋友被人杀了。恬恬姐年纪跟他女朋友差不多，可能他代入情绪了。”
“谁啊？警察的女朋友也敢？这人抓住了吗？”
“说抓住了也行，没抓住也行。”
“到底抓没抓住？”舒明追问。
“这个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另外，也不是在外面能讲的事。你等我今天下班的，去你家跟你慢慢说。还有，我最近可能真要搬到你那儿了。中心的人不够，新人不愿意来，赵光义现在主要负责周恬恬的案子，忙不过来。我住得近一点儿，加个班什么的也方便。你不会不愿意吧。”药水妹的一双大眼在舒明面前眨巴眨巴。
“当然愿意了，我的妹妹我还能不让来嘛。你下午先好好上班。我在家收拾收拾。”
“行。”
车子拐进风光路100号，舒明下了车。
舒明推门进了院子，起风了，院子里的树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他的心情一秒重回低落。周恬恬的死带来的悲伤感立刻包裹住他。他打开大门，跑上二楼。上午药水妹来的时候，他走得匆忙，没有拉窗帘，现在屋里暗暗的。他坐在床边发呆。突然他想起一个问题：周恬恬从小开始学弹古筝，很少涂指甲油，尤其从来不会涂红色的指甲油。那么，尸体上的红色指甲油是什么时候涂上的？是她自己涂的还是凶手给她涂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