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线。
这是哪里?身上剧烈的疼痛,让萧战恢复了些许清醒。身体稍微一动,就疼的萧战龇牙咧嘴。
萧战强撑着站起来,伸直手臂便能触及到两边的墙壁。
竟然只有尺寸之地!
一扇铁门隔断了光明,四周静的连空气都是静止的。
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铿锵有力,如擂鼓在侧。萧战受不了这种声音,心中烦躁,四肢百骸的血液,在无序的流动。如果再不制止,汹涌的波涛终会撕碎萧战仅存的理智。
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是萧战用拳头锤击自己受伤的部位,为的是确信自己还活着。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铁门上的小窗口被打开。
“吃饭吧!”
声音还未落地,屋子再次被黑暗笼罩。
不管萧战怎样喊叫,回答他的只有黑暗。愤怒的拳头雨点般的砸在铁门上,最后,萧战再也喊不出声音,铁门上留下了一片血红色的拳印。
饥饿感从腹中传来,饥饿难耐,萧战抓起散落一地的米饭,胡乱的塞进嘴里。
活着,一定要活着。
没有直接被枪毙,就说明自己还有活着的希望。
萧战一遍又一遍的不断重复,在这里,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萧战开始用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这个空间的一切。
任何细微的凸起、凹陷、转折,都会给萧战带来一丝慰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记得这是第三顿饭,依旧是单纯的米饭。
和排泄物共存,和黑暗共生,和灵魂共舞。
萧战似乎感觉到了灵魂的存在,它是有重量的,可又微乎其微。
生命无所不在,身体只是一副躯壳,肉体不过是媒介,灵魂才是永生。
萧战大口咀嚼着米饭,这是第四顿饭。最开始,萧战还能记清楚每顿饭之间的时间间隔。后来,对时间就没有概念了。
突然,一个硬的东西挡住了咀嚼的牙齿,萧战吐出嘴里的米饭,那东西拿在手里。长方形,扁扁的,上面有一个圆形的按钮。
手指用力按下按钮,竟然有声音响起。
浑浑噩噩的萧战,立马从梦中惊醒。
好险!要不是有别的声音,自己刚才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声音很小,但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却如洪钟大吕,镇贯宇宙。身体中的异响,也渐渐退去。
萧战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盘坐下来聆听。
里面播放的是中医经络学,中年男声,声音嘶哑,现在萧战听来却悦耳动听。
苦涩的词语,变成了优美的音符,死板的经络走向,似一条条小溪潺潺流水,生生不息之河。
身体的脏腑器官,血液百骸,都被萧战标记上了名字。
任督二脉,天圣针灸铜人,奇筋八脉,经络来源假说等等,有关中医的知识丰富而庞杂。
送饭的人越来越不愿意靠近这间屋子,刺鼻的气味,让来人根本不会瞅一眼里面的情况,说不定人早就死了。
九沟爷数着餐桌上的饭粒,“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今天是第三十天了。”
程思允轻声的问:“九沟爷,这都一个月了,那人都死透了吧?”
九沟爷没有搭话,一旁的魏小虎接话说:“人在里面待上三天,不死也要扒层皮,何况都一个月了。”
在魏小虎对面坐着的是他的哥魏小龙,魏小龙示意自己的弟弟不要再多说话。
九沟爷缓缓的开口:“新来的,要七七四十九天,最后怕是只剩下尸水了。”
自从上个监狱长被萧战打的只剩下半条命后,便一直卧床不起。上面便把原来的副监狱长提拔为正职,姓鱼,因为很瘦,习惯叫做瘦鱼。
关押萧战四十九天就是瘦鱼的命令,生死有命!
萧战身体上的燥热烦闷之气,愈来愈多。最开始还能靠锤击墙壁来缓解,后来,双手关节的地方露出了骨头。身上的皮肤,被自己的指甲抓出道道裂痕,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在人间,还是在阴间。
音频中的文字,被萧战一个个写在墙壁上,地板上,身体上。混杂着排泄物和血水,整个经络图都覆盖在萧战的身躯上。
倒数第七天
萧战已经不能进食,双腿交叉盘坐在地上。活着、死亡、痛苦、恐惧等等,所有的情绪都被磨灭了,剩下的还有什么。时间?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时间还存在吗?
死和生之间,存和亡之间,有一个模糊的世界。萧战现在的意识,飘忽在这个模糊的世界,回过头,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体,血肉包裹在数百根骨头上,液体穿行其中,滋养每一寸肌肤。
经和络是如此的清晰,隐隐发亮,每一处穴位,长明不灭。如宇宙中的无数恒星,每一颗恒星之间,相隔亿万光年,连接它们的是什么,是光!
萧战明白了,光就是能量,是能量的载体。经络也是载体,是每个穴位相互沟通的通道,交换信息,构建架构。
倒数第六天
身中的戾气,似狂风席卷大地,游走在四肢百骸。萧战逐渐发现,这股戾气是沿着经络的走向不停的扰动。
萧战有意识的挤压它,使戾气逐渐停留在丹田的位置。然后,经络在各个穴位中汲取能量,运输到丹田,对戾气进行封堵。
进行封堵的过程中,发现经络是循环往复的。五脏六腑的经络循环一周是最快的,全身的经络循环一周是最慢的。
每当全身的经络被萧战有意识的循环一周之后,身体的会变的轻快一些,舒服一些。
倒数第五天、第四天、第三天。
瘦鱼在监狱长床旁,二人商议,等确认萧战已经死了,就写一份报告交给上面。毕竟处理这种事情,流程是要走的,理由是要有的。
“他是上面派来的,这些年想动咱的人还少吗?只要来了就不能活,这个叫萧战的,我要让他尝尽凌迟的痛苦后再死,”监狱长一想到自己的下半身,就恨的牙根痒痒,接着吩咐说:“这几天,安排人把今年的冰敬送过去,记住,要比往年多一倍。还要写一封信,不,派人送个口信儿,就说万事俱备,西风已起。”
瘦鱼点了点头,心中明白,只要喂饱了上面,百事无忧。
倒数第一天
戾气愈发的严重,要破丹田而出。
“五脏分阴阳,宫、商、角、徵、羽,六腑主八方…”萧战心中默念,戾气依旧如极地的寒风,刀劈阵阵。生命似乎来到了终点。
此时门外,聚集了监狱的所有人,恶臭扑鼻的里面还能存活什么,没有人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