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
楚云歌游走天下五年,这五年里,他翻过雪山,趟过大漠,江湖闯荡,却也有了一些道行。
他不爱财,睡觉有一席之地便可,但他吃饭讲究,总是在酒楼独酌,并有三两菜肴相伴。
好在,楚云歌这些年,因做过一些事情,也有一些名气。
这一日,他依旧上了酒楼,在其中饮酒。
“哐当。”
“呼呼!”
只见窗户被打碎,如今大雪纷飞,一股狂风呼呼地吹着,一道狼狈的人影,就砸在了楼阁内,正在楚云歌的身边。
楚云歌却也没有因为他的打搅,而生气。他单手一拉,这老伯便被提起。
“多谢!”
老伯虽老,也受了伤,可是他凌乱的打扮中,不失其中神色之深邃,楚云歌握其手时,可深感其手中的老茧。
想必,这是一位江湖中的老手。
未至楚云歌说话,却突听楼门猛地撞开,随之俱来的,是狂暴的风雪,与一众人等。
“楚天南!”
为首那人,环头豹眼,却也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他眉宇间煞气十足,有些凶神恶煞。
他手中一挥,身后数人便向着那老伯攻去。
老伯见大敌当前,不慌乱,先是对着楚云歌言道 :“小兄弟,多谢小兄弟方才相助,接下来望小兄弟速速离去吧。” 不待他再做多言,只见数道凌厉的攻击,在他的门面,腿部,肋侧,肩头攻去,欲要将他当场击毙。 这位老伯,也是位奇人,对于自己的身体,已与心中所想相通。 只见他身子向后一退,已将肩头,腿部躲过,只是面门为刺,肋侧为挑。 他横臂,身子顺着力道,向下一压,不仅将肋侧攻击打去,竟也躲过了面门一击。 “好个老泥鳅!” 刺面门者高喝道。 只因他长枪刺偏面门,他却也能变招,化为劈,扫,挑,又刺。 可这老伯,单手擒拿住那被他压住之人,便用其抵挡起来,如此,敌人就有所顾忌。 “好武功!” 楚云歌见得眼中发亮,若是自己做出这一套动作,并不难,难就难在,此间随时而发,且又迅速无比。 倘若自己如此对敌,那么已身死当场。 “花凌豹,你若派这些臭鱼烂虾,来将老夫拿下,那是太看不起我了。” 老伯一个照面之间,击退了数位高手。 那领头的男子,脸上露出了不耐烦,银光一晃,一柄长棍出现在手中。 楚云歌连忙向着领头人问道:“那英雄是何人?为何以多欺少?” 领头人自然不理会,便向着老伯攻去。 一时间,银光乱舞,黑影如风,打得不可开交。 “啪啦!” “哎呀!” 只听得一声惨呼, 原是这人想要背后封住老伯退路,却又摔倒在地,那强大的冲劲,使他飞去桌椅之中,再度起身时,已是鼻青脸肿。 这人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楚云歌,准确来说,他的目光狠狠地刮着楚云歌的腿。 “臭小子!你坏我家少爷的好事!你莫不是嫌命长了。” 楚云歌却也不慌乱,他饮上一口酒,将酒杯放下,捶了捶自己的腿。 “唉,如今冰雪连天,我赶上风寒,这腿就开始僵硬无比,不得弯曲。” 这人怎又与之分心,见场中打斗极为激烈,留下了一句话,便再度冲去。 “你给小爷记住,以后再让我遇到,我定然打断你的腿!” 这人向着老伯冲去,突地眼前一黑,口鼻中有热流涌出。 伸手一摸,原是鲜血。 定睛一看,砸他面门的,是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 上面正染着鲜血。 “唉!雪天路滑,雪天路滑,那树枝断了,也是可惜,若是砸到了人,倒也是件难事。” 酒楼之中,又怎么会滑? 酒楼之上,又怎么会有树? 这人对楚云歌已忍无可忍,提起家伙,便向着楚云歌招呼过去。 但他也打斗不如楚云歌,转眼间已被打退数次。 暴雪更为猛烈,吹得楼门吱吱作响。 好似哀嚎。 酒楼倒是热闹非凡,那领头的,见自己的帮手,竟被以青年缠住。 “这位英雄,今日之事莫要插手,待事情解决之后,必有奖赏!” 楚云歌横推一拳,将一人打得鼻头喷血。 “你们打扰我喝酒不说,如今却也对这老伯出手,快且说明原因!不然我是不会停手的!” 领头的,顿时面色一黑,就这般分神之际,那老伯突然身子一扭,向着窗外飞去,犹如鱼如大海,一去不回。 “多谢小兄弟今日相救,来时定当报答!” 领头的愤愤地丢下手中银棍,怒气冲冲地来到楚云歌桌前,手向着桌面一拍。 顿然间,桌子爆裂,酒壶飞撒,菜肴沾尘,已是不能再进用了。 “你这人!到底是谁?!你可知你今日坏了大事了?!” 楚云歌见领头人并不动手,只是发泄心中怒气,自也看出其中缘由。 “在下楚云歌!阁下不说明来意,对着老头动手,这般欺负人,且不说你将我的饭食打乱,就那一点属实令我看不下去。” “楚云歌?!”领头人冷笑道: “原本以为楚云歌是江湖大侠,如今看去也不过一个宵小之辈,你以貌取人,坏我皇家十三使的事情,那老头,偷得皇宫宝物,我等欲将之拿下,你却从中作梗,大侠,莫非是瞎了?!” 楚云歌自然也怒了,皇家之事,他自然不会阻拦,却也不怕,只是他们这般以多欺少,甚至是嚣张跋扈,确实令他不赞同。 “那又如何?你不说明来意,又如此目中无人,况且你皇家之事,这些年来又有多少是真事?” 楚云歌反驳道。 领头人气愤填膺,可却又向着属下挥手。 “走!” 众人也跟着出去,隐隐间听到有人问道。 “头,我们此次无功而返,为何不将那人拿下?” 却也有人此时,偷偷地回道: “你怕不是被他打傻了,没听头说,那是楚云歌吗?你要拿他?” “楚云歌?那倒是快走!快走!多谢兄弟提醒。” 这一众人离去,门已被关上,窗户正在修理。 楚云歌看着散落的食物与酒,已然不能吃了,深深叹气,对着店小二小手。 “店家!且来清算酒钱!” “哎,客官,这就来,一共二两。” 这店家也是位明白的主,皇家十三使他自然不知,但沾上皇家的,自然躲之不及,可这青年,竟能令皇家退去,可见其之地位。 楚云歌将钱压在桌子上。 店家笑脸相迎,言道:“英雄!一共是二两,英雄怎么给了三两?” 楚云歌回道:“我身上没有多少,也就这些,这些用来修这里的破损,可曾够?” 店家连连称赞。“大侠侠义心肠,自然是够,自然是够!” 楚云歌转身便走,这时却传来一道声音。 “如此菜肴与酒,倒也是无辜受害,可惜,真是可惜。” 楚云歌回头,却见得老伯已身在破碎的桌子底下,毫无顾忌地,捡起酒壶,擦擦口,饮了起来,又挑出干净的菜肴,吃了几口。 楚云歌环顾四周,那窗户正在整修,门口已死死关紧,却不知这老伯是如何进来。 “店家!剩下的钱,可否来两壶热酒?!” 楚云歌欣喜异常,对着店家离去的方向大喊。 “自然够,英雄稍等!” “如今天气寒冷,老伯,我们且在邻桌,饮上两壶酒,暖暖身子,如何?” 老伯顿时大喜,倒是先坐下,楚云歌相继入座。 “你这个小鬼头,倒也是有几分眼光。” 这时,酒已上来,老伯饮上一口,咧了咧嘴,对着楚云歌笑道。 楚云歌摆了摆手,言道: “不过是兴趣相投。” 老伯嘿嘿一笑,偷偷地轻声说道: “我刚才见你双目发亮,大抵是见我武功之强,莫不是有事相求?” 楚云歌面色尴尬,他却也是如此。 心中暗暗惊呼,这老伯竟能在打斗之中,分神来关注他的状态。 可谓是神乎其技。 楚云歌当即抱拳,慷慨直言道: “老伯之武力,确实是云歌之向往。且况方才见到老伯眉宇中正气凛然,反观那十三使凶神恶煞,这些年里,他们凭借自己的地位,所做龌龊之事,确实不得云歌之心,自然也是看不惯他们的做法。” “且况,楚天南,第一大侠的江湖之名,武林之最,云歌不才,却也知晓。” “打住!” 老伯连忙摆手,言道: “你且莫要如此之说,打住打住,虽然你也有些侠义心肠,不过见你身手不错,又解救了我,如此以来,倒是我欠了你的,你且说说你的事情。” 楚云歌心中欢喜,叹言问道: “不知老伯可知天命散?” “天命散?!” 老伯双目圆睁。“这乃是剧毒之物,天下第一奇毒,你打探这等妖邪之物做什么?我却也没有这奇毒,你太看得起我了。” “不是,不是。”楚云歌苦笑道: “我并非要向老伯讨要天命散,而是要向老伯讨教天命散的化解之法。” “天命散?!化解之法。”老伯一翻白眼。 “何须讨教,这等奇毒有什么化解之法,中者必死。准备棺材,立好遗嘱,莫要凄惨才是。” 楚云歌眼神暗淡,伸出自己的左腿,将裤管向上一拉,只见整条腿已是无比漆黑,似是那烧焦的木炭。 老伯凝神,点了点楚云歌的左腿,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是天命散的最后时刻,你还有三天的寿命了。” 楚云歌自然知晓,他饮上一口酒。 不做言语。 那老伯如今却也慌张起来,手不知如何去放,腿股似乎也是如坐针毡,一双眼睛焦急的左右横扫。 “啪!” 老伯站起身来,言道: “哎呀,既然这样,帮你一次又如何!” 楚云歌当即无比感激,言道: “多谢老伯之相救,云歌感激不尽!” 老伯摇了摇头,言道: “这并非是我救你,我只是给你推荐一条门路。” “愿老伯直言相告。” 楚云歌激动万分。 老伯脸色沉下来,无比郑重。 “你且听我一言,我之实力,已并非武功,就是这般的身法隐匿,已超出了正常范围。” “我是直接穿墙过来的!” 随着老伯在楚云歌耳边偷偷地言道。 楚云歌无比震惊地望着老伯。 穿墙?! 这已然不是江湖之中可以拥有的,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若不是江湖第一大侠楚天南之言,着实令楚云歌摸不到头脑。 只听得老伯继续道: “我早年时,与皇宫决裂,因为黄家之权,将皇宫搞得乌烟瘴气,于是失望地离开了那里,跟着一众兄弟,在雪山修炼武学,誓不复出。” 回忆起前尘往事,老伯眼神里无限感慨,又变作震惊。 “就在那里修行三年后,我们感觉到星辰北移,渐渐地向我们靠近,又经过了数年时间,我们的身体与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有的人可以穿墙遁地,有的人可以飞天坐云,还有的人甚至不死。” “这是?仙人之力?” 楚云歌低声惊呼道。 老伯叹了口气,言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也没有想过太多,因为那时,我们从弟子的口信中得到了,楚家与黄家两败俱伤之事,皇宫血洗,多番势力争斗不断,人间大乱,这才不得已,潦草前行,这一出来,已是五年之久。” “老伯之大义,着实令我敬佩。” 楚云歌长叹一声。 老伯看了一眼楚云歌。 “你的名头,我也听说一些,你姓楚,我也姓楚,此间缘分,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叫你去这雪山,也并非是绝对的,而且不知你要修行多少年,所以……” “无妨!” 楚云歌当即回绝,言道: “就算有千难万险,云歌也自愿尝试。” 老伯疑惑道:“你如此急迫,莫非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做?” 楚云歌颔首。 “是。云歌厚着脸皮,还望老伯再帮我一个忙。” 老伯闻言,却也不拒绝,回道:“你且说来听听。” 楚云歌从怀中取出一些事物,将之打开,里面或是人参良药,或是玉镯钱财,一封信压在下方。 “这是我这些年来,积攒的事物,若是老伯经过楚家,便将这些送给楚家夫人。” 楚云歌无限感慨,他的母亲,终是他之牵挂。 如今,楚家败落,父亲更是重病多年,如此一来,家中已无动力,楚云歌自然不能做事不管。 “唉。” 老伯摇了摇头,却也答应了。 “当初。这楚家将你赶出门外,如今却要依仗你来生存,如此孝心,如今这乱世上,却也罕见。如此,我且帮你又何妨?” “多谢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