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行教圣主国。
哲行教圣主国位于大陆东北侧,信奉哲行教,故此全国所有国民皆姓哲,以示全国人民皆为哲行神子民。
哲瀚,哲泓伟之子,19岁,就读于哲行教圣主国抚光省神官教会大学。神官教会大学,顾名思义,官员子弟就读大学。
哲瀚人生的前十九年一帆风顺,也可以说是毫无波澜,神官子嗣的身份足以保他衣食无忧。
今日,是国灾日,也是哲瀚哥哥哲浩的忌日,哲浩出生不足三个月便夭折,死因是黑腐病;哲行教教宗中如是记载:六月六日六时六分,恶魔降世,一岁以下婴孩神心不稳,易被蛊惑,堕为恶魔奴仆。
黑腐病发病快且惨烈,发病后身体会快速腐化,并在几分钟内化为几块黑灰色骸骨。据教宗记载,黑腐病发病后具有很强的毒性,因此每年的6月6日所有一岁以下儿童会统一送往医院进行隔离管理。第二日再把未发病的人送回。或许是哲行神的庇护,黑腐病的发病率不足千分之一,但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夜晚
“浩浩,望你已经脱离地狱,愿耶梦神与哲行神保佑你”
朱翊菲双手交叉十字曡在胸前,俯首祈祷。
朱翊菲是哲浩和哲瀚的母亲,耶梦教圣徒,故不姓哲,二十三年前两教通婚嫁与哲泓伟。
“时间真最好的解药”朱翊菲想。
她还记得哲浩刚去世时,她哭得撕心裂肺。她曾以为她永远都不会走出哲浩去世的阴霾,然时至今日,她却连哲浩的外貌都已忘却。
想到这里,朱翊菲又感到了悲伤,眼泪从眼角划过跌落地面。
“时间,也是最猛烈的毒药”
“我回来了”
朱翊菲起身去迎接哲瀚。
“父亲还没有回家吗?”
“最近几天不太平”朱翊菲边说边接过了哲瀚的外衣。
“先吃饭吧,你爸爸今晚应该不回来了,你哲伟叔叔刚刚来过了,你父亲今晚在痕河村督导调查团工作不回来了”
“父亲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母亲有去看过父亲吗?”哲瀚边说边拿起了面包,看起来是饿了。
“去是去了,只是神官所禁入,最近神罚不断,到处人心惶惶”
朱翊菲把盛好的汤放在哲瀚面前。
“喝些汤吧,对胃好。”
“咣咣”两声敲门声打破了这个家的和谐。
“是父亲回来了吗?我去开门”
打开门,却没有那张熟悉的脸。
“你是哲瀚吧,我是调查团团长哲往,这是我的证件。”
金色的教徽在油灯的映照下煜煜生辉。翻开首页是调查团的团徽一本翻开的书中印着哲行神的求实之剑。
持证人:哲往职务:调查团一分队队长
“我昨日刚上任,新的证件还没有发放”没等哲瀚发问,哲往已经提前做出了解释。
“你好,哲往团长,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朱翊菲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哲泓伟刚被审判所认定为叛教徒,这是上级颁发的搜查令,你们是哲泓伟的家属,请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是搜查令。”
说罢,哲往挥了挥手,灯光昏暗的缘故,哲瀚并没有发现哲往身后有这么多的人,大部分人身着调查团制服,但队伍的尾列有两个穿着审判所制服的男人,在一队调查团中显得格外扎眼。
天塌了。
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不会因为悲伤而加快一秒,也不会因为幸福而放慢步伐。
但这一刻,哲瀚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恍惚间听到了母亲的哭泣,听到了瓷器破碎的声音,嘈杂,乱耳,虚幻却又无比真实。
凡是被认定为为叛教徒的人,不可能活到下一分钟,审判结束,当庭处决,这一点哲瀚清楚,朱翊菲也清楚。
“咔哒”清脆的声音将哲瀚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手腕处有冰冷的触感,炎热的夏季,却冰冷刺骨。
是一副镣铐。
哲瀚见过这幅手铐,大约是十岁的时候,父亲曾带哲瀚旁听过审判会,记得审判的是一位女性,手上也是这幅镣铐,但在处决时父亲遮住了哲瀚的双眼。即使双眼看不到,鼻子可以闻得到,耳朵可以听到到,烧焦的气味,哭泣的声音,惨叫的声音。给哲瀚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里阴影,也正因如此哲瀚再未去过审判所一次。
十年了,镣铐的款式没有一丝改变。
审判所。
和十年前相比,繁华了不少,只是上次坐在陪审席,这次站在审判席。
“我们从哲泓伟家里找到了这些”
哲往出示了证物,一枚恶魔的硬币,一张教徽,上面有着×字形的划痕。
“这是在哲泓伟卧室的地板下找到的,二十一年前哲泓伟的长子哲浩因为黑腐病去世”
说完这句,哲往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全场。
他很享受被全场注视的感觉,扫视的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朱翊菲的脸上。
“黑腐病,是被恶魔选中才会得的病,所以我认为早在二十一年前,哲泓伟就已经叛教”
“但是哲瀚为什么没有得黑腐病”审判长提出了疑问。
“或许和恶魔达成了某种协议吧”哲往耸了耸肩。
“但不管怎么说,哲泓伟家庭成员参与了叛教是不争的事实”
“哲瀚没有参与”
说话的是朱翊菲,朱翊菲的眼眶血红,充满血丝,但声音却无比坚毅。
“这事与哲瀚无关”
“有没有关不是你说了算”哲往打断了朱翊菲的话。
“我有证据证明,请审判官准许我发话”朱翊菲自始至终没有看哲往。
“准”审判官终结了两人的争执。
“哲瀚在教会大学的成绩一直是优异”
“成绩优异代表不了什么”哲往再次打断了朱翊菲
“咣”
一声锤声,众人望向审判长。
“哲往团长,请不要打断朱翊菲的讲话,朱翊菲有权利辩解”审判长发话。
“哲瀚的老师是神父哲正,所有成绩皆有哲正一人评判”
全场寂静。
神父哲正,103岁,当今世上最长寿者,也是被哲行教认定的哲行神现世门徒,虽无实权,但权威性是教皇之下第一人。
哲往无话可说,或者说不敢说。
除了教皇,没人敢质疑哲正。
“即便如此,也需要先向神父哲正求证,神法是公正的,不会让任何一个信徒蒙冤”
审判长也意识到事情棘手,但审判还需要继续进行。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承认了自己是叛教徒”审判长的目光转向了朱翊菲。
“我认罪”
哲瀚想要发声,但嘴确失去了功能。
他恨自己的软弱。
“咣” 又一次锤声 “宣判朱翊菲叛教罪,火罚,立即执行,哲瀚暂且关押” “当庭执行是为了显示哲行神的权威,以及对其他信徒的警示” 哲瀚想起了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同样的火,同样的烧焦气味,只是这次没有声音,也没人为他遮住双眼。 哲瀚看着自己的母亲,一片火光,母亲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看向哲瀚,张开了嘴巴。 哲瀚不知道母亲再说什么,哲瀚把眼睛睁到最大,想要看清母亲在说什么。 “活下去” 哲瀚好像看到母亲留下了一滴泪,眼泪落在了火中,火花四散。 火里会有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