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背着竹筐,沿着东市喧嚣的街道缓步前行。
在一家杂货铺买了佐料,又去香料行称了些驱赶蚊虫的熏香。勾在指间,一路走走停停。
拐进一家书铺选了些寻常的笔墨纸砚,通通装在竹筐里背着。仔细盘算一下,还需买些火折子和油纸。
刚跨出书铺,却听得一阵春雷声,原本晴朗的天空,顷刻间变了模样,乌云低垂,若一块巨大的黑幕密密层层的压在城头。
元良停在门口,从竹筐里取出竹伞,又在竹筐上覆一层油纸,这才走上街,脚步轻快,往客栈方向走去。
正午时分,街上本就稀疏的行人,此时大雨将至,更是寥寥无几,商贩和摊主也早早收了铺子。
抬头看一眼阴沉的天空,撑开伞举着,继续前行。
雨说下便下,先是淅淅沥沥,瞬间变作倾盆大雨,狂风呼啸。让猝不及防湿了半边身子的少年,极其狼狈的钻进了一旁小巷的屋檐下。
刚刚在屋檐下站定,却看到一个身影在巷子的另一端一闪而过。
元良好奇心驱使,走上前看一眼,便看到有一青衫少女站在不远处空地,任由大雨浇在身上,不为所动,只是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
元良心中有些困惑,不由的往前再走近些,出声喝道:“姑娘。”
少女闻声一愣,扭头看到元良,焦急挥手道:“别过来,危险!”
就在少女扭头挥手的瞬间,身后出现一道黑影,遁在满天雨水中。突然显形,赤目獠牙,周身覆白鳞,翅爪尖勾,直取少女脖颈。
元良脸色剧变,扔下竹筐,将收起的竹伞拎在手中,运转气息,眉心白鱼浮现,开始大步奔跑。
少女察觉到身后动静,面不改色,气息流转,震散周身大雨,摆出一个古朴拳架,足尖一拧扭腰送跨,行云流水,转身打出一拳。
拳意浩荡,如日中天,跟迎面而来的勾翅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戈声,那妖兽吃痛,倒飞出去,一阵哀嚎,眨眼间又消失在雨幕里。
元良这才跑至女孩面前,浑身湿透,拎着伞有些尴尬,女孩扭头一脸严肃:“谁让你过来的?”
少年讪讪一笑,有些不知所措。
青衫少女抿着嘴,看着少年落魄模样,有些想笑,却依旧板着脸道:“是不是来给我送伞?”
元良眼神一亮,举起手中的伞开心道:“对,给你送伞”
少女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不去看少年,看到天空的乌云逐渐散开,雨越下越小,有些懊恼,“又让这个鱼妖跑了!”
看着雨已经停了,元良便把伞收回继续拎着,疑惑问道:“鱼妖?”
“别瞎问!”青衫少女在挎包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凝神看了少许,确认了方位。
看一眼呆头呆脑的少年,抿嘴笑道:“我要走啦,有缘再见吧!”
说罢,转身就走,直至消失在街角,元良才回过神来,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回到客栈,发现陈景陆不在,元良换好潮湿衣物,整理一番,开始打坐调息。
识海内的白鱼如今只待在小球里,元良有些好奇小球是何物,试着用念力触碰。
小球顿时一阵闪烁,消失不见,元良睁开眼,看着悬浮在面前的缓缓转动的小球,有些茫然。
本命物白鱼在球内头尾相接,缓缓往相反方向转动。
元良将本命物召回识海,伸出手控制小球落在手心,顿时有一种心脉相通的感觉,却始终不知有何作用。
屋外脚步声熟悉,陈景陆抱着书推门而入,看到元良手里的小球,有些惊讶:“玲珑?”
走近了再看一眼,直勾勾的盯着元良:“哪来的?”
元良回道:“白师兄送的。”
陈景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转身坐在桌前,翻看手里的书。
“这玩意有什么用?”元良抬起手,托着小球问。
“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能温养本命物。收进识海,还能稳定心境,滋养识海,极为珍贵,你莫要轻易示人。”
陈景陆将手中翻过一遍的《云笈经》放在一边,换了一本继续翻看,说道:“白师兄刚才回来了。”
将玲珑收进识海内,白鱼迫不及待的钻进去,带白鱼沉寂下来,元良这才问道:“那师姐人呢?”
陈景陆将书收起,有些无奈道:“师兄让我们即刻启程,说蔺师姐在营阴城等我们。”
“镇魂司就这么算了?”元良有些意外。
陈景陆回道:“白师兄又说了,让我们少管闲事。”
两人正说着话,元良眉头一皱,冲陈景陆使个眼色,后者显然极为默契,从怀里掏出一把符咒。
不大会,敲门声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问道:“两位小友在吗?”
元良拍拍陈景陆的肩膀,示意他做好准备回道:“谁?”
浑厚声音说道:“镇魂司都统黎洪。”
两人满是疑惑的对视一眼。
既然关明正大的找上门,想必也不会有歹意,元良起身开门。
门外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看到元良抱拳笑道:“打扰了!”
元良特意留意了男子腰间,确实悬挂有镇魂牌,真假不知。
请进屋内,让了茶水,唤作黎洪的男人大大咧咧的抓着茶杯一饮而尽,吐掉口中的茶叶,这才开口。
“黎某这次是来提醒二位,早些离去,莫要在春州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