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县令见此,上前盖住黑布,轻轻一推他的肩膀,林言这才回过神来,显得惊魂未定,还有些不好意思。
县令抚着长须道:“这些人死状如此凄惨,实在让我寝食难安。我一直在想,如此行径,岂是人之所为?莫非世上真有鬼神?”
林言不知如何回答。
倒是一旁的老仵作回答道:“大人,小的年轻时,也在江湖闯荡过几年,倒是曾听闻一些诡异的邪魔功夫,也有传闻说魔道中人以人入药,我观这些伤口,皆是人之牙口所伤,或许……”。
老仵作还没把话说完,县令就回答道:“我也曾听过这等害人不浅的方法。”
“今日,我对天发誓,定要将那歹人绳之以法。”
“大人英明,小子林言,也愿意出一份力。”
县令想到少一人不如多一人,虽然林言也未必能有所发现,随口便答应道“如此甚好”。
林言顺理成章地加入了追查凶手的队伍。
“不知大人可曾见到一具尸体,其右膝以下早已不存,眉心上有一颗豆大黑痣。”林言问的,明显就是那讲故事的老乞丐。
“自然见过。说来也奇怪,其余尸体都只是血液被吸干,唯独他,丹田也被挖走,实在是让本官疑惑。”
林言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但却不动声色,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这老乞丐果然有些不凡的地方。
紧接着,林言提出想去祠堂看看,或许能有所发现,临安县令便让他跟捕头一同前往。
林言与捕头各骑一匹快马,向祠堂飞驰而去。
他听捕头说,自今日早上,那些尸体一被人发现,县令就急忙请求城主限制百姓出入城门,想来那歹人还在城中,没来得及出去。
林言在心中对县令如此迅速的行动深深赞扬一番。
二人很快来到祠堂里。
这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供桌翻倒在地,空气中充斥着尿骚味儿和血腥气,几乎令人作呕。
而地上一片狼藉,四周墙壁溅满鲜血,此时却已经凝固,黑色的干涸血液与脱落的灰色墙皮混在一起,让墙壁显得分外斑驳。
带林言来的捕头与其他捕快一同讨论起来,他趁机会走到昨天老乞丐靠着睡觉的地方。
只见桂花酿的酒坛完好的放在地上,轻轻一晃,里面还有些酒水。
林言仔细看了看这面墙,发现其上并没有喷溅的血迹,与其他地方比起来,显得很是突兀。
他知道老乞丐腿脚不便,轻易不会离开这处,但这里一切完好,这说明,老乞丐昨天夜里,拼了老命才死在大厅内! 他想到,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血迹,所以这些捕快才没有仔细检查,真乃灯下黑。 林言仔仔细细对墙上和地下找了一番,终于看到一块墙砖有些不同。其周围的墙砖颜色都很深,唯独这一块颜色略浅。 这一块砖经常被移动,林言这样想到。 随后他恍若无事一样,回头看了看聚在一起的捕快,发现他们并没有关注自己。 于是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巧的薄刃匕首,插入那块砖与其他砖的粘合处,果不其然,匕首轻易就进去了。 几番尝试过后,林言撬出砖头,手伸进去一探,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卷泛黄的书籍。 他不动声色将匕首和书收入怀中,然后将砖放回原处,并重新填上墙灰。 刚做完这一切,林言的心蹦得飞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有人大吼着冲进来。 “快快快,留下两个人,其余人跟着我一起,西边城门发生**!” 临安城西门靠近菜市,菜品种类繁多,并且价格便宜。 所以不管是城内百姓,还是城外百姓,往往频繁于西门菜市采购。 此时正值上午,按照以往,菜市当是人流如瀑,络绎不绝,采购之人往往拥堵整座城门。 一番景象虽然欣欣向荣,十分繁华,但若发生**,哪怕只是极小规模,后果也不堪设想。 而此时,临安城西便乱作一团。 只见行人各自惊慌奔走,四处流窜。 一架架菜车胡乱翻倒,蔬菜水果之类,更是被慌乱人群践踏得不成模样。 尖叫声、哭泣声、怒骂声响彻不绝。 一青衣壮汉双目赤红,额头青筋鼓涨,疯牛一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凡是被撞倒之人,皆是喷出鲜血,倒飞而出,可见其力量之巨大。 青衣汉子见人就咬,地上已然横陈**具尸体。 几个黑衣捕快奋力将其围住,却很快被冲散。 一片骚动之中,青衣汉子越来越接近城门。 假如此时关闭城门,虽然可以瓮中捉鳖,但百姓伤亡,怕是至少得翻上两番。 几个小小捕快,怎么能承担得起如此责任? “兄弟们,一定得坚持住,不能让他跑了,报信的人已经出发好一段时间了,咋们只要再坚持一炷香就成。” 其中一名捕快对其他捕快吼道。 “好!今天就让他看看我们的厉害。” “这人力大无穷,疯子一般,我看他必定是杀人凶手。” “一定要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几个捕快互相打气,各自咬牙坚持。 然而青衣汉子力大无穷,又已然失去理智,任凭几十刀砍在身上,也没有露出一丝丝痛苦的神色。 众捕快合力用大网将其罩住,以手中齐眉棍将他压倒在地。 青衣汉子发出不甘的怒吼,浑身肌肉鼓胀,剧烈挣扎,如同野**要破笼而出。 齐眉棍瞬间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嚓。 青衣汉子猛然崩断齐眉棍,五指成钩,轻易撕裂大网,瞬间冲向城门。 与此同时,几个捕快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再起不来。 青衣汉子剧烈喘息起来,他纵然是没有痛觉,可一番苦战之下,体力也终究不足五成。 只见他张开双臂,左右开弓,将四周挡路的百姓往身体两侧打翻。 一名抱着孩子的妇女不幸被击中额头,顿时瘫倒在地,不省人事,怀中婴儿直接滑落到青衣汉子身前。 婴儿吃痛,哇哇大哭起来。 眼看青衣汉子高高抬起的大脚就要落到婴儿头上。 砰。 只见远处飞来一柄金属大刀,巨大的冲击力贯穿青衣汉子头颅,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婴儿平安无事。 青衣汉子手脚抽搐一番,不再动弹。 千钧一发之际掷出大刀的正是骑马赶来的捕头。 林言忍着心中不适,趁此机会飞身下马,冲到婴儿旁边,一把将其抱起。 靠近城门处,一斗笠樵夫见到青衣汉子如此轻易被杀死,神色微微变化,往地上啐一口痰,背上木柴,随着人流就要出城。 林言几乎以为青衣汉子便是杀人凶手。 但却忽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从手上溜走。 不安越来越强烈,林言望向城门,看到斗笠樵夫依旧背着木柴。 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四周百姓皆是丢掉一切身外之物逃命,为何他还背着这累赘? 林言试探性大喊一声:“快,杀人真凶就要出城门了!” 斗笠樵夫条件反射一般加快脚步。 一直关注樵夫的林言自然发现他的异常,立即放下婴儿,一边奋力追过去,一边大喊:“戴斗笠的樵夫就是凶手。” 黑衣捕头何等聪明,顿时明白其中关键。 发疯的青衣汉子只是樵夫出城的契机! 两人一同追去。 然而斗笠樵夫终究是出了城门,他踏出最后一步时,回头一望,眼神阴狠如同毒蛇蛰伏。 林言的视线与其交织在一起,顿时发现樵夫十分面熟! 樵夫一看见林言的面孔,心中也是大惊失色。 “妈的,这小子居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