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阿黎看着在床上赖着不走的越槐有些无奈。他也学着阿黎对妈妈撒娇的样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让她觉得有气又好笑。
“越槐,我生气了。”阿黎瘪着嘴巴装成生气的样子。
“阿黎生气的样子真可爱,真可爱。”越槐依旧赖着不走。
“不管你了。”阿黎扯过被子卷在身上,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却竖起耳朵专心听着越槐的动静。
越槐好像愣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钻进被子,把手钻到阿黎的脖子下面,另一只手箍着她的软软的肚子,从背后抱着她,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让她有些痒痒。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顶住她了。
阿黎缩着脖子,咯咯地笑,“越槐,你的皮带硌到我啦。”
“别动,阿黎。”越槐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阿黎,我没拴皮带。”
没拴皮带?那是什么……阿黎蹭地一下红了耳根,她不敢动。
可是越槐却翻过身压住了她……
“阿黎……我想……”
阿黎捂住他的嘴巴,“不你不想,睡觉!”
“阿黎……”
阿黎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漆黑如夜的眸子又有些亮晶晶的,倒映出他此时的模样。她的嘴唇有些颤抖,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对不起,阿黎。”越槐有些不忍,狼狈的跑下床出了房间。
阿黎却睡不着了,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屋外响起雨声,她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一点了。
“十一点了……”阿黎翻了个身,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阿黎房间的电话铃声响起,原来是工作人员提醒她早餐时间到了,她刚接完电话,翻身时却看到旁边睡着香的越槐。
她笑嘻嘻的钻进越槐的怀里,而越槐仿佛也习惯一样,等她钻进怀里之后把她圈起来。
她在越槐怀里扭来扭去,把越槐吵醒了,他睡眼惺忪的看着她,却嘴角上扬。
拥抱着她醒来,是他这辈子最想做的事了。
“昨天晚上……是我冲动了,对不起阿黎。”他垂下眼眸看着她脸上爬起一丝红色。
“没……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想等到以后我们…结婚了再那个……”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可以吗……”
“好。”越槐重重的点了点头,把她拥的更紧。
三亚之旅的最后一天是阿黎的生日,晚上的时候他们去了海底世界。
看完了美人鱼表演,阿黎拉着越槐往更里面走去。
在大大的,蓝色的水族箱面前,越槐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这里很美,是阿黎最喜欢的海蓝色,鱼儿们成群结队地游过,阿黎异常兴奋,她一会告诉越槐这个叫什么鱼,一会跑去隔着厚厚的水族箱,把手掌贴在鱼儿身上,一簇簇珊瑚在水下散发出奇异的色彩。
都说情侣一定要来一次水族馆,果真不假,这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浪漫的气息,越槐抓过阿黎的手,为她套上了一枚戒指,上面是一颗如星星般闪耀的小小的钻石。
“这是我奶奶给我的,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我爷爷为她戴上的戒指。”越槐解释,“阿黎,虽然我们现在年纪还小,说一辈子还太早了点,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你等我以后有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了再来娶你,可以吗?”
阿黎微微仰头看着他,他的脸上布满了小心翼翼,额头上的淤青淡了许多,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握着他的手虽然有些粗糙,却很温暖,似乎可以融入她的心那样的温暖。
半晌,她终于点点头,轻轻的说好。
越槐如释重负,舒心的长叹了一口气,笑了,随即迎面撞上的是他温暖的怀抱。
他将她紧紧抱住,用脸颊在她耳边蹭了又蹭,他很喜欢闻阿黎身上的香气,他说那是安心的感觉。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守护你。”他说。
“好,我等你长大了来娶我。”阿黎用力的点了点头,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这次的三亚之旅就结束了,返程的时候阿黎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给妈妈带回去的项链,妈妈收到礼物很开心,不停的夸她懂事,越槐也被他父亲接走了,只是脸色很不好,但碍于爸爸妈妈在身边不敢发作。也不知道越槐回去了会不会挨打。
南方的冬天有些湿冷,阿黎窝在空调房里写习题,可脑子却乱得很,全都是越槐的样子。
越槐自从回家之后走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只是偶尔会回一下,这让阿黎不得不胡思乱想,但是她压根不知道越槐家的地址,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也不知道越槐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假期很快过去,报名那天,阿黎特意等了好久也没见到他的影子,去办公室找了老师汇报情况,翻看了一下学生的记录,找到越槐的那一页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阿黎,你一个人去真的可以吗?”班主任有些担心阿黎的安全,“还是我去吧。”
“没事的老师,我让隔壁班的宋伊宁陪我去,您放心好啦。”阿黎拍拍胸口保证道。
“那你一定注意安全知道吗?”
“好。”阿黎点点头,拉着宋伊宁连忙跑了。
她们打车去的越槐家,越槐家条件不错,是在离高铁站很近的别墅小区,可能是因为高铁站正在修建,所以没多少人气。
1-12……就是这里了。
阿黎在他家门外站定,推开栅栏门,径直走了进去,草坪上的秋千上坐着一个穿着厚厚棉袄的女孩纸,约莫16.7岁,她见她进来,便盯着她看。 “我找越槐。”阿黎很不客气,对于这样的一家人,她没有必要客气。 “他?他在房间里躺着。”女孩子朝着一户窗户撅了撅嘴,就不理她了,阿黎也不理她,走上石梯,打开门。 女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她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道,“你是谁?为什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这是我家!” 阿黎被吓了一跳,却强装镇定问道,“你好阿姨,我是越槐的班长,他今天没去报名,所以班主任让我过来问一下他,请问越槐的房间在哪?” 女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阿黎说了声谢谢,走过去敲响了房门。 “别敲了,他现在根本起不来给你开门。”女人冷笑着讽刺道。 “为什么呢?果然是像大家说的那样越槐在家里会被阿姨毒打吗?”阿黎装作吃惊的样子,“阿姨为什么要打越槐呢?上体育课的时候同学们都看到他身上的伤痕了。” “那……那有什么,我还把他的头摁在浴缸里差点淹死他呢,没事儿,这孩子命大,就算你怎么折磨他,”女人摆了摆手,有些无所谓的说。 “阿姨,要是越槐报警了怎么办呢,阿姨会坐牢的吧。” “我怕什么?我上面有人呢。”女人一脸骄傲,“就算他敢报警,我也会很快就出来的,那孩子离不开我,这个家也离不开我。” 目的达到了。阿黎松开手机屏幕,却在下一秒开心的笑了。 她扬了扬手机,女人像发了疯一样扑过来,可是录音已经发过去了,门外的宋伊宁早就开始录屏了,她打开录音,录好屏之后,发送给自己了的干爸,动作一气呵成。 阿黎把手机丢给她,学做爸爸的样子道,“剩下的请您和我的律师说吧。”转身进了房间,反锁上了门,越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脸上的伤更严重了,阿黎心下一惊,连忙摇了摇他。 越槐悠悠转醒,有些不明所以。 “越槐,别害怕,我来了,把你的日记本带上跟我走。”阿黎扶着他下床,女人在门外疯狂的砸门,又在给谁打电话。 “你怎么来了。”越槐有气无力的说。 “今天报名,没看到你,就来了。”阿黎冲他笑了笑,“你先在床上坐着,等我。” 阿黎又把他扶回床上躺着,用被子盖着他,把他包裹住,然后在房间里找起了东西。 床下有一双粗跟的高跟鞋,其中有一只上面还有着干涸的血迹。 她用纸包着那只带有血迹的鞋放进塑料袋,塞进了越槐的被子里,越槐捧着鞋,好奇的往外看,“阿黎……你要干什么?” “你别管了,我已经报警了,这是证据,捂住脑袋,什么都别听,别看,好奇的话以后我不和你结婚了。”阿黎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另一只鞋子,走到门前,打开门。 女人没想到她会自己开门,愣了一下,迎面就是一只高跟鞋朝着自己的脸上袭来。 女人的太阳穴被打到,后退了几步,没站稳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 阿黎连忙抢过自己的手机报了警,带着越槐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刚走到门口,警车声便传来,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叔叔们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男人很高大,他向他们走过来,确认阿黎没有什么意外之后便叫人拨打了救护车,看样子阿黎身边的小伙子很需要救护车。 “阿黎,这是怎么回事?”黎瑞远有些生气的瞪着阿黎,所以语气也重了些。 阿黎被他凶的有些懵了,反应过来便当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舅……舅,我是他的班长。”她指了指越槐。 “今天他没去报名……我就想和伊伊一…一起来他家里问问是……什么情况的,结果就看见他……躺在床上,身上都是伤口……呜呜呜……地上的高跟鞋上面还有血,我想要报警……结果那个女的拦着我不让我报警,还好我和伊伊说如果我五分钟……没出来就让她报警……呜呜呜她还想打我……呜呜呜呜呜然后我就用高跟鞋砸了她太阳穴……刚刚……才,才跑出来的呜呜呜呜。” 阿黎哭的抽抽嗒嗒的,如果不是越槐亲眼看到过她那么冷静,还以为这就是真实的情况。 黎瑞远看了看阿黎身边的自己的干女儿,干女儿点了点头,他才叫人上来把越槐手黎的证据和日记本取走,还叫人来拍照片验伤。 一边的阿黎还在哭,哭的让黎瑞远有些不忍心了,他连忙抱抱她,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舅舅也是怕我们家乖乖出点什么事,如果你出点什么事,舅舅都恨不得替你,别哭了好不好。” “好……”阿黎抽抽嗒嗒的举起手机,打开录音道,“舅舅,我这里还有录音,那个阿姨说……说她上面有人,要不然就不会不怕坐牢了。” 黎瑞远听完录音,眉头一皱,狠声到,“查!给我查出来这个人是谁!法不容情!竟敢口出狂言,绝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女人口中的上面的人给我查出来!” 舅舅是局长,铁面无私,自然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在他手底下徇私枉法。这个阿黎是知道的。 警察叔叔们把这栋房子团团围住,生怕溜出去一只老鼠,越槐的后妈很狼狈地跌坐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看向越槐的时候眼里满满的恨意。 阿黎见到她在蹬越槐,便把越槐拉到自己身后也狠狠的反瞪回去。 “阿黎,”舅舅走过来,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你和伊伊还有这位同学可能要去局里做一下笔录,需不需要舅舅陪你去?” “不用啦舅舅,我们自己和叔叔去就好,舅舅是黑脸包公,不能放过坏人,好不好?”阿黎朝舅舅撒娇,说黎瑞远是黑脸包公其实也没啥不对。 因为他总是黑着脸,一点都不近人情油盐不进。 想当初阿黎刚出生他都没有抱过几次,是阿黎六个月了会逗人开心了,妈妈带她去局里给舅舅送饭,小阿黎一直对着舅舅笑,他才勉强抱抱她的。 可是后来越看自己的小外甥女越觉得可爱越看越觉得可爱,所以才慢慢的才喜欢阿黎的。 一直到阿黎长大了,也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舅舅和外婆外公的宠爱。 “好,我们家阿黎长大了,只是以后像这么危险的事别做了,舅舅是警察,这些事交给舅舅做就好,知不知道?”黎瑞远宠溺的看着阿黎,声音细的快捏出水来。 “好!舅舅是大英雄!大英雄舅舅除暴安良打坏蛋!”阿黎悄悄的对舅舅说。 “阿黎乖,和伊伊带上你同学快去找叔叔去局里做笔录,舅舅在这边还有点事。” “好,舅舅再见。”阿黎一边冲他挥手一边和伊伊越槐上了警车。 车上很安静,三人都没有说话,越槐更是沉默。良久,越槐动了动有些干的嘴唇。 “阿黎…我有没有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来处理。” 也许是越槐的语气沉重,让阿黎本来愉悦地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越槐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阿黎帮你还帮错了?你知不知道……”宋伊宁有些看不惯他这副模样。 “你闭嘴!”越槐低吼了一声,“这是我和阿黎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少管。” 阿黎看着他,如同在三亚那一晚看着他一样。 阿黎没说话,她不想说话,许久,她才别过眼睛看向窗外,道路两边的树木花草早已经谢了,剩下光秃秃的根,风景向后倒退着,看的眼睛有些疲惫了便闭上眼睛。 宋伊宁知道她不说话就是很失望,她靠着她的肩膀,抓紧了她的手,无声的安慰。 到了警局,阿黎把录音文件拷贝了一下交给负责这件案件的警察叔叔,做了笔录就和宋伊宁先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越槐刚从问询时里走出来,看到她便快步上前拦住她,阿黎正好也有话和他说,便让宋伊宁去外面等着自己。 阿黎把手链项链和戒指摘下来放到他的手里,“还给你,越槐,算我多管闲事。”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越槐有些失神的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半天不见反应。 警察局外,宋伊宁看着眼眶红红的阿黎,有些心酸,也有些恨铁不成钢,“让你和他少接触。” 阿黎笑了笑,眼泪瞬间低落。 宋伊宁伸出手臂包住她,安慰道,“没事的阿黎,没事的。” 没人安慰的阿黎还能逞强,可一旦有人安慰,眼泪便如洪水猛兽般袭来,挡也挡不住。她靠在宋伊宁怀里,泣不成声。 回到家已经下午六点了,家里很安静,看样子爸爸妈妈都还在上班。 阿黎换了拖鞋,进洗手间洗了把脸,阿姨可能刚来过,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饭菜也还是热的。阿黎坐在饭桌前却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菜,便回房间了。 她把在三亚买的关于越槐的东西全部收起来装进一个箱子里,把箱子放进了衣帽间后面的隔层楼里,缩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